科技工作者不再像過去那樣富有——《華爾街日報》

湯米·約克在舊金山長大，但距離他攢夠錢在昂貴房市購置房產的目標始終遙不可及——直到他獲得谷歌工程師職位。

那是2021年12月，谷歌母公司Alphabet股價剛創歷史新高。約克的薪酬方案包含四年內發放的17.5萬美元股票獎勵。這家市值2萬億美元的公司的成功也將屬於他。

隨後美聯儲開始加息。科技股暴跌。Alphabet 2022年收盤時下跌39%。

多年來，科技行業曾是致富捷徑。隨着科技公司繁榮期收益消散，大部分財富已蒸發殆盡。

股票通常佔科技從業者豐厚薪酬的很大比例。當全面轉向遠程辦公的轉型使科技公司成為市場寵兒時，薪酬隨之飆升。反之則導致科技股急劇下跌。儘管今年有所回升，但仍遠低於2021年峯值。

這場暴跌抹去了員工計劃用於購房、大學學費等大額支出的鉅額財富。它凍結了首次公開募股業務，使初創企業員工暴富的希望無限期擱置。還導致數十萬科技工作者失業。

33歲的約克在母親去世後休完喪假，於今年1月返崗數日便與數千名谷歌同事一同被裁。最終他只獲得約4.6萬美元股票獎勵。科技人才市場的低迷意味着他下一份工作很可能要接受降薪。

“我只是想在舊金山支付一套房子的首付，”他説。

湯米·約克在舊金山的家中與“小不點”在一起，他在加入谷歌之前曾在一家貓糧初創公司工作。上市科技公司的員工通常以限制性股票單位（RSUs）作為薪酬，這些股票會在數年內分批發放。獎勵金額基於授予時公司的股價。例如，2021年底授予的價值5萬美元的Facebook母公司Meta Platforms股票，如今價值已縮水三分之一。

亞馬遜股價下跌已使2023年薪酬縮水15%至50%，《華爾街日報》此前報道。為緩解股價下跌帶來的壓力，根據與抵押貸款機構的新協議，部分城市的員工很快可以在購房時使用其股票作為抵押品。

公司股票通常佔科技員工總財富的很大一部分。許多人一旦股票解禁就拒絕出售，賭股價會繼續上漲。被裁員工的多年度股票授予通常只能獲得其在職期間對應的部分。

“在科技股長期上漲的黃金時期，股權補償是一個絕佳優勢，”聖地亞哥的財務顧問布蘭登·韋爾奇説，“但到了2022年，它突然變成了一個麻煩。”

一個均等投資於所謂FAANG股票（Meta Platforms、蘋果、亞馬遜、奈飛和谷歌母公司Alphabet）的投資組合，在截至2021年的五年間漲幅超過四倍。當時，韋爾奇的年輕科技從業客户們正計劃利用激增的公司股權為父母購置房產，或在夏威夷等地為自己購買第二套住宅。

“當時的對話場景，就像職業體育聯盟新秀球員簽約後的樣子，“韋爾奇回憶道。而現在，他透露客户話題常圍繞裁員與緊縮開支展開。

薩曼莎·沃伊特2017年大學畢業後加入Square（現更名為Block）擔任軟件工程師。該公司股價在她任職期間暴漲九倍，使這位職場新人獲得了遠超預期的財務保障。她總在股票解禁後立即套現。

軟件工程師薩曼莎·沃伊特在舊金山家門外表示，如今與朋友的談話已轉向裁員話題。現年27歲的沃伊特不僅還清了學生貸款，還用現金購置了汽車。她不僅繳滿401(k)養老金賬户，還在經紀賬户存下50萬美元。每週兩次的心理諮詢和數月一次的高端美髮沙龍消費對她來説遊刃有餘。疫情期間感到倦怠時，她甚至選擇休假一整年。

在一個主要由科技行業朋友組成的十幾人聊天羣組裏，大家會分享去日本精心策劃的旅行故事以及在太浩湖附近的第二居所。

她在初創公司的新工作薪水更高，但原先上市公司股票分紅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獲得一傢俬營公司的期權，收益尚不確定。

“以前我基本上可以想花就花，沒什麼問題，“沃伊特女士説。“現在我不得不更精打細算。”

她最近開始使用Mint軟件追蹤開支，並做出一些生活方式的小調整，比如自己給狗狗洗澡而不是依賴美容師。羣聊話題也轉向了哪家公司正在裁員。

薩曼莎·沃伊特削減開支的方式之一是自己給狗狗瑪戈特洗澡，而不是送去寵物店。科技股暴跌使初創公司員工處境尤為艱難，他們僱主的市值縮水，IPO計劃無限期推遲。

39歲的瑞安·史蒂文斯曾在田納西州威瑞森呼叫中心工作，2009年被科技行業的職場福利和高薪吸引轉行進入該領域。他先後在谷歌、Meta和問答網站Quora擔任產品運營職務。

“這就像一次美好的文化衝擊，“史蒂文斯談到搬去灣區時説道。

史蒂文斯這些年積累的股票和期權雖不及軟件工程師同事豐厚，但他仍希望這些能在成家時幫助購置房產。他的目標是支付150萬美元房產的20%首付——約30萬美元。

如今已是兩歲孩子父親的史蒂文斯先生，無法兑現他在Quora工作六年所獲得的股票期權，因為該公司仍未上市。

2021年8月他加入Meta時，公司授予了他四年價值8萬美元的股票。去年11月，Meta將他與數千名員工一同裁員。在套現部分股票支付開銷後，史蒂文斯先生剩餘的股票價值約1萬美元。

“這一切本該在未來神奇地實現，讓我們擁有自己的房子，“史蒂文斯先生説，“讓我們感覺成功了。”

聯繫雷切爾·路易斯·恩西恩，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5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科技股下跌衝擊員工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