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投資家應押注美國——《華爾街日報》
Katherine Boyle and David Ulevitch
2012年最後一次航天飛機任務結束後不久,一位名叫埃隆·馬斯克的特立獨行企業家登上CBS《60分鐘》節目,為探索外太空辯護。當時美國尚未從大衰退中完全復甦;幾個月前"佔領華爾街"運動剛剛爆發;而華盛頓正聚焦於阿拉伯之春、敍利亞戰爭和朝鮮新領導人。
重返太空的構想顯得荒誕不經,甚至可能浪費資源,宇航員吉恩·塞爾南和尼爾·阿姆斯特朗對私營企業主導的方式持懷疑態度。但馬斯克表示,他希望自己的初創公司能重新點燃美國人對太空的熱情。“我們是個小打小鬧的公司,“他這樣評價已成功發射多枚火箭的SpaceX,“但偶爾小公司也能創造奇蹟。”
如今SpaceX已完成226次火箭發射,着陸成功率近80%。2019年推出的"星鏈"衞星網絡為世界偏遠地區提供互聯網服務。上月,這項美國工程學奇蹟發射了摩天大樓高度的巨型火箭,為未來火星載人任務奠定基礎。十年前聯邦政府缺乏意志與資源的領域,這家初創公司正全力填補空白。
SpaceX的影響力遠超火箭本身及其培養的數萬名美國工程技術人才。馬斯克的公司正激勵新一代創新者敢於夢想,創建解決美國最棘手難題的企業。在政策制定者對技術持懷疑態度的時代,我們看到愛國創業者們正為國家利益激情投入。作為全美最大風險投資機構之一的領導者,我們相信現在是投資美國了。
遺憾的是,這些原因並不樂觀:烏克蘭戰爭、台灣緊張局勢升級以及全球供應鏈脆弱性提醒我們的創業階層,美國的主導地位並非理所當然。但越來越多的創始人正在華盛頓最關注的領域創建科技公司:航空航天、國防、製造業、供應鏈和實體基礎設施——這些領域在十年前都被硅谷所忽視。我們將這一運動稱為“美國活力”,因為這些公司有助於保持美國作為一個人們渴望居住、移民並在此建立家庭、事業或公司的國家。
我們已在美國活力公司投資了數十億美元,並呼籲其他風投公司也這樣做。正如SpaceX所展示的,公司與政府之間的合作往往能以比政府單獨行動更快、更低的成本實現工程壯舉,而私營行業根本無法獨自完成。為了獲取所需技術,國防部已嘗試為中小型企業設立初創企業孵化器和可信資本網絡。我們認為其中許多舉措是不必要的,因為風險投資更能評估公司形成和成長過程中的才能和風險。正如《經濟學人》最近指出的,美國正在蓬勃發展。投資美國活力公司,或讓華盛頓與風投支持的公司共同建設,現在正是時候。
過去十年的兩大趨勢使這種合作變得緊迫。首先是公務員體系的衰落,1987年美國公務員委員會的一項研究稱之為"靜默危機”。隨着更多人選擇企業而非公共服務,聯邦政府機構中的年輕人越來越少。這意味着聯邦機構難以招募頂尖人才,往往缺乏先進技術專長來構建自己的技術工具,導致部門和政府項目面臨崩潰風險。
第二個是近期出現的利好政府創新的現象:更多年輕人學習計算機科學與工程,使得政府內外都湧現出更懂技術的勞動力。那些深諳複雜問題卻曾缺乏技術解決能力的公務員和退伍軍人,如今正成為創業者。
隨着技術迭代加速,華盛頓與硅谷必須攜手共建以保持美國全球領先地位。值得慶幸的是,這兩個生態圈的目標比媒體報道所呈現的更為一致。去年兩大風險投資案例(安德森·霍洛維茨均參與)——SpaceX和Anduril——都是為五角大樓提供解決方案的美國航空航天與國防企業。這在幾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新冠疫情也重塑了創新機遇,使科技與內陸民眾需求接軌。硅谷已不僅是北加州的地名,更是遍佈全美的創新理念。僅過去一年,我們就在德克薩斯、佐治亞等州投資了十餘家企業,總額數億美元。去年"美國活力"投資組合中,沒有一家公司來自硅谷或舊金山。
或許最重要的是,風險投資家們如今已意識到我們在支持美國及其盟友方面所起的關鍵作用。雖然一些美國投資者曾追逐中國等敵對國家的投資機會,但現在看來他們押錯了政府。與共產主義的中國不同,美國培育充滿活力的私營部門和對創造新事物的渴望。當北京打壓企業家時,華盛頓卻在為就業創造和創新喝彩。
我們投資於那些團隊精幹、懷揣遠大夢想的小型初創企業。我們常與創始人合作,明知其使命幾乎不可能實現。但正是在那些時刻——當我們只盼望着能離開發射台時——我們見證了美國精神的偉大。風險投資家擅長幫助創始人建立公司,但我們需要華盛頓在言論、法規以及對重要問題的合作上支持小型初創企業的創新。這個"美國活力"時代才剛剛開始,支持那些增強國力的後起之秀以及那些畢生致力於捍衞國家的人,是我們共同的責任。
博伊爾女士和烏列維奇先生是風險投資公司安德森·霍洛維茨基金的普通合夥人,負責領導該公司的"美國活力"業務。
4月20日,SpaceX星艦從德克薩斯州博卡奇卡的發射台升空。圖片來源:patrick t. fallon/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出現在2023年5月9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風險投資家應該押注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