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新移民政策終結自由庇護制度——《華爾街日報》

當喬·拜登競選總統時，他承諾恢復美國對受迫害者的庇護承諾，此前唐納德·特朗普花了四年時間對此加以限制。然而上任兩年後，拜登卻反其道而行之，設計了一套新制度來限制湧向南部邊境的尋求庇護者潮。

拜登的立場逆轉反映了更廣泛的政治轉變。在美國實施《第42條法案》的三年間——這項疫情期間的措施使得在南部邊境拒絕尋求庇護者成為可能——兩黨議員越來越接受這樣一種未來：數十年來跨越美國邊境以尋求庇護的權利將不再神聖不可侵犯。

隨着這項公共衞生措施於週四結束，拜登政府計劃用一套旨在模仿《第42條》的新措施取而代之。非法進入美國的移民（現行法律明確允許尋求庇護者這樣做）將立即面臨更高的庇護標準，該標準設計為使大多數人無法通過。未達標者將被遣返回原籍國或墨西哥——後者已同意繼續接收這些人。

白宮發言人阿卜杜拉·哈桑反駁了總統背棄歡迎受迫害者承諾的説法。

“在拜登總統領導下，美國實現了數十年來合法庇護途徑的最大規模擴展，”他表示，“如果國會允許，他本可以為逃離迫害的人們提供更多接納措施。”

國土安全部長亞歷杭德羅·馬約卡斯週日接受CBS採訪時稱，政府預計未來幾周邊境移民數量將“在初期激增”，並指出相關準備工作已持續開展逾一年半。

馬約卡斯部長闡述了建立“合法、安全、有序的邊境前移通道”計劃，包括驅逐非法入境移民並實施數年入境限制。

“若不符合救濟條件，你將面臨快速遣返，並至少五年內禁止入境。”他明確表示。

這項新政策是歷屆政府為管控南部邊境失控局勢的最新舉措——隨着拉美經濟衰退和地區威權統治加劇，該局勢在疫情後持續惡化。拜登總統向共和黨立場靠攏，承認過多移民濫用庇護通道，恢復疫情前政策只會使問題長期化。

在第42條法令之前，民主黨人主張如此大規模縮減國家人道主義義務是不可想象的。

現代庇護制度確立於二戰結束後，當時美國曾拒絕數千名逃離納粹德國的猶太人。通過多項國際協議，美國與數十國共同承諾：為活命而逃亡的難民應能未經許可越境，因等待將面臨死亡或迫害風險。1980年，國會立法保護非法越境後申請庇護的權利。即便1996年移民法案（最後一部重大生效移民立法）加重對非法越境者處罰時，國會仍堅守這一權利。

在該系統運行的頭30年裏，只有少數人使用過它，包括蘇聯叛逃者、伊朗猶太人和因違反獨生子女政策而受到迫害的中國公民。

2014年，隨着成千上萬來自中美洲的無人陪伴兒童和家庭抵達邊境幾乎一致尋求庇護，情況發生了變化。自那時起，數百萬尋求庇護者通過南部邊境進入美國，而審理他們案件的積壓時間長達五年或更久，這期間他們得以安全地生活和工作。

過去十年間，連續三屆政府都試圖解決這個問題，但大多以失敗告終。巴拉克·奧巴馬總統曾嘗試拘留移民家庭以阻止更多人前來，而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則試圖在邊境分離家庭，最終將他們送回危險的墨西哥北部邊境城市等待庇護聽證會。

2019年，佛羅里達州霍姆斯特德一處無人陪伴兒童臨時庇護所中的未成年人。圖片來源：Wilfredo Lee/美聯社儘管國會大多數成員承認現行系統已失效，但議員們對這一問題的理解差異巨大。許多保守派共和黨人更希望看到更少或根本沒有移民進入美國，而中間派則傾向於將當前許多移民引導至新的低薪簽證項目。一些左翼人士則傾向於維持一條強有力的人道主義通道，擔心此類工作簽證可能與藍領工會工人形成競爭。

國會共和黨人近十年來一直試圖通過修改法律來阻止移民潮，但他們面臨民主黨人的一致反對和聯邦法院的抵制。

第42條法案在不改變法律的情況下，精準實現了共和黨人的訴求。這是歷史上首次，任何申請庇護者都可以不經案情審查直接被拒之門外。儘管這種做法明顯違背了拜登競選時的承諾，但它確實成為拒絕庇護申請者的有效手段——且公眾能輕易理解其邏輯。

“我們缺乏一個現代化邊境管理體系，無法公平高效地處理庇護申請，“去年離任的拜登政府前高級移民顧問安吉拉·凱利表示，“第42條暴露了這個系統漏洞，使得補救變得異常困難。”

實踐證明該法案遠非理想執法工具。它嚴重依賴墨西哥來決定哪些國家的庇護申請者可以被驅逐。這項政策意外導致無意申請庇護的移民更容易反覆越境，直至成功潛入美國，從而推高了逮捕人數。這些因素共同解釋了為何拜登政府在實施第42條期間，邊境越境人數仍創下歷史新高。

去年12月，移民們在格蘭德河岸排隊等候。照片：Paul Ratje/《華爾街日報》上週，官員們在德克薩斯州哈林根引導人們登上一架驅逐航班。照片：Veronica G. Cardenas/美聯社儘管得到部分民主黨人支持，但黨內許多人仍對拜登長期維持特朗普時代政策提出最嚴厲批評。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查克·舒默（紐約州民主黨人）在2021年拜登政府動用第42條對海地實施大規模驅逐後，就此事公開反對總統。“我們不能繼續執行這些無視難民法的、充滿仇恨和排外色彩的特朗普政策，“他當時在參議院演講中表示。

據現任和前任白宮及國會官員透露，多年來一直捍衞尋求庇護權的其他國會民主黨人，曾多次私下告訴總統：如果取消政策會導致邊境危機加劇，他們支持維持事實上的庇護禁令。多名面臨2022年連任激戰的民主黨參議員簽署了延長第42條的法案，要求拜登政府提出令人滿意的邊境替代方案前維持該政策。

“這些無疑是過時的法律，“代表德克薩斯州南部邊境選區的温和派民主黨眾議員維森特·岡薩雷斯表示，他支持拜登的新政策。“事實是，如果約80%的尋求庇護者無論如何都不符合庇護資格，我們就需要推動國家庇護法的現代化改革。”

上週，保留第42條法案的新努力取得了進展。參議員湯姆·蒂利斯（北卡羅來納州共和黨）和基爾斯滕·西內馬（亞利桑那州無黨派）提出了一項措施，該措施將繼續允許政府驅逐尋求庇護者，包括無人陪伴的兒童，同時放棄這樣做的公共衞生依據。

“第42條法案將於週四失效，亞利桑那州的每個人都知道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西內馬女士週日在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上説。“拜登政府有兩年的時間為此做準備，但他們沒有這樣做。我們的州將首當其衝，移民們最早下週就會陷入危機。”

馬約卡斯稱參議員們提出的法案是權宜之計，並補充説需要修復這個系統。

4月，美國邊境巡邏隊在新墨西哥州桑蘭公園處理了一羣移民。圖片來源：《華爾街日報》的保羅·拉特傑就拜登而言，他採取了一種將尋求庇護者引導至合法途徑的方法，而不是試圖完全將他們拒之門外。那些希望在這裏尋求保護的人仍然可以預約後前往邊境——這一過程已經讓移民們等待了數週或數月——或者申請一個新的項目，該項目允許他們飛往這裏並與私人擔保人暫時居住。關鍵的是，這兩個項目都允許美國對他們接受的人進行篩選，更重要的是，可以提前決定他們願意接收多少尋求庇護者。

德克薩斯州共和黨眾議員託尼·岡薩雷斯在移民問題上持温和立場，他代表該州邊境地區。他表示，雖然拜登自上任以來已取得很大進展，但總統仍過於專注於為移民尋求庇護開闢新途徑。“你這樣做只是在火上澆油，而不是迅速裁決這些案件並讓人們意識到他們不符合庇護資格，“他説。

拜登的計劃面臨多重障礙。未來幾周，隨着第42條法案的解除，預計將有大量移民越境，政府可能沒有能力拘留或驅逐所有人。這將導致移民再次大規模湧入邊境城市的街頭。即使拜登的"胡蘿蔔加大棒"策略成功將移民從邊境轉移到其他途徑，該計劃的某些內容要麼已經在法庭上受到挑戰，要麼一旦實施就可能立即面臨挑戰。

例如，共和黨領導的州已經提起訴訟，質疑拜登利用移民權力允許每月數萬名移民在私人擔保下飛往美國，此案可能最早在6月作出裁決。美國公民自由聯盟也誓言要挑戰拜登新的庇護限制，認為這些限制遠遠超出了國會的意圖，是非法的。該組織曾對一項基本相同的特朗普時代政策提起類似訴訟，導致法院在2020年將其推翻。如果該戰略的任何一部分被否決，都可能威脅到整個方法的實施。

丹妮拉·切斯洛為本文章做出了貢獻。

聯繫米歇爾·哈克曼，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5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邊境規則鞏固庇護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