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銀行面臨傳統犯罪激增：支票欺詐——《華爾街日報》

加利福尼亞州女商人詹妮弗·克倫普只用一天就意識到，有人竊取並偽造兑現了她代表家族管道公司郵寄的幾張支票。

三個月過去了，她仍在等待追回全部款項。

“我一張支票就損失了近5000美元，“47歲的克倫普女士説，她與丈夫共同經營位於聖地亞哥東北約17英里的埃爾卡洪市的曼恩管道公司。

她並非唯一急於追回資金的人——她的銀行摩根大通同樣迫切。但由於銀行系統的繁複程序，克倫普和摩根大通都不得不等待兑現被盜支票的金融機構核實此案是否確屬欺詐。

摩根大通發言人表示，該行正與全行業及貿易協會合作，尋求更有效解決欺詐案件的方法，幫助受害者從存入支票的金融機構更快拿回資金。

在數字時代，支票欺詐看似過時，但隨着犯罪團伙手段日益複雜，這類案件正呈上升趨勢。典型作案手法如下：銀行客户開具支票並投遞，詐騙者從郵箱截獲後，通常採用兩種方式篡改——要麼偽造背書，要麼通過"洗票"技術修改金額和收款人信息，再將支票存入其他銀行。

加利福尼亞州聖地亞哥市詹妮弗·克倫普使用的摩根大通銀行圖片來源：桑迪·赫法克為《華爾街日報》拍攝銀行可能需要數週甚至數月時間才能判定欺詐索賠是否成立，以及客户是否應獲得退款。

根據總部位於華盛頓特區的行業組織美國銀行家協會2020年發佈的調查，2018年支票欺詐佔銀行欺詐損失的47%，即13億美元，較2016年的7.89億美元大幅上升。緊隨其後的是借記卡欺詐損失，2018年佔比44%，達12億美元。美國銀行家協會表示，這是可獲得的最新數據。

過去18個月，通過美國郵政系統郵寄的支票被盜案件激增。根據美國財政部下屬金融犯罪執法網絡（FinCEN）的數據，2022年銀行提交了68萬份支票欺詐報告，幾乎是2021年35萬份報告的兩倍。

金融犯罪執法網絡於今年2月聯合美國郵政檢查局（郵政系統的執法部門）發佈關於支票欺詐上升的警報。美國郵政檢查局表示，從2020年3月到2021年2月，共收到約30萬起郵件盜竊投訴，較上年同期增加一倍多。

隨着銀行業難以應對日益增長的支票欺詐索賠，盜竊受害者表示，他們需要等待數週甚至數月才能解決案件並拿回資金。

研究商業支付系統的哥倫比亞法學院教授羅納德·曼恩指出，許多消費者誤以為聯邦存款保險公司會保護他們免受欺詐。但FDIC的保障通常針對特殊情況，比如銀行倒閉——正如近期政府接管第一共和國銀行、硅谷銀行和簽名銀行的情況。

當犯罪分子盜取個人或企業從某家銀行賬户開出的支票並篡改後存入另一家銀行時，通常由存款銀行負責賠償。但曼恩教授（與曼恩管道公司無關）表示也存在例外情況。

如果客户未及時報告支票被盜，銀行可能拒絕賠付。多數銀行要求客户在賬單顯示欺詐交易後的30至60天內提出索賠。若調查人員懷疑客户存在疏忽或參與欺詐，銀行也可拒絕索賠。

曼恩表示，這給了銀行拖延賠付的理由，直到調查明確責任歸屬。“如果銀行立即返還客户資金，這筆錢就真的損失了。但如果暫扣資金最終證明有權保留，錢就還在銀行手裏。因此銀行有動機等待事態明朗。”

詹妮弗·克倫普在曼恩管道公司辦公室外。攝影：桑迪·赫法克為《華爾街日報》拍攝在克倫普夫人的案例中，犯罪分子獲取了她2月1日寄出的幾張支票並試圖兑現。2月3日，當兩張被篡改的支票出現在她的賬户時，克倫普夫人發現了異常。她和丈夫前往當地分行併發出警告。在分行時，她對本週早些時候寄出的所有支票辦理了止付手續。但第三張支票仍於2月6日週一成功入賬。

由於存款銀行快速認定欺詐行為，大通銀行在兩週內為第一張被盜支票賠付了7,000美元。第二張支票因克倫普夫人在24小時內報告，款項在一天內得到返還。銀行通常能在24小時內接到警報後攔截任何支票付款。

日期為1月30日的第三張支票出現問題。這張66美元的原定支付給加州特許税務局的税款支票，入賬時被篡改為支付給陌生收款人，金額變為4,603美元，存入聖貝納迪諾縣一家信用合作社。

克倫普夫人表示她立即通知大通銀行，並提供了顯示原始金額和收款人的業務記錄。但調查進展緩慢，她多次收到銀行要求重複提交已提供信息的通知，並威脅可能關閉案件或賬户。每次都在當地分行協助下重新提交了文件材料。

大通銀行以客户隱私為由，拒絕對克倫普女士的個案發表評論。

4月28日，她收到大通銀行通知稱仍在跟進其索賠，但時間所剩無幾。“若在您提交索賠90天內未收到存款銀行的任何回覆，我們將關閉您的索賠且資金無法追回”，通知中寫道。

依賴支票為公司及客户規避商户和銀行手續費的克倫普女士表示，彼時她已開始考慮聘請律師。

“我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她説。

收到信函數日後，銀行再次聯繫克倫普女士，告知資金將在10天內返還。

美國銀行家協會表示，業界已意識到支票詐騙受害者常因賠付進度緩慢而沮喪。該協會指出，技術升級與大中小銀行間更緊密的協作可縮短處理週期。

“我們相信能取得進展。這涉及複雜的法律與操作問題，行業正在逐步解決，“該組織在聲明中表示。

即便銀行反應相對迅速，對客户而言流程仍顯煎熬。

退休醫師克里斯汀·羅比一月份在曼哈頓上東區公寓附近的郵箱中被盜走79美元有線電視繳費支票。她表示，樓內其他使用同一郵箱的住户也遭遇支票失竊。

75歲的羅比醫生直到三月中旬才得知此事——當時本應用於有線電視賬單的支票被竄改為向某木匠支付980美元，並存入其他銀行，導致她賬户中約388美元被劃扣。雖然該支票最終被標記為欺詐交易且賬户凍結，但她的資金損失已無法挽回。

美國銀行與她合作解決了此案，她説。但銀行仍要求她償還那張問題支票中已支付的980美元剩餘部分。

“他們一直在催討大約590美元，“她説，“這很不幸。”

美國銀行表示會盡全力盡快解決欺詐支票索賠。銀行發言人稱，在羅比博士的案例中，她的索賠申請經過審核，約一個月內就獲得了賬户被扣款項的賠償，催收通知也隨即停止。

這段經歷讓羅比博士決定未來改用網銀——儘管這不是她首選的方式。

“我想我不得不這麼做，“她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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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5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銀行與消費者面臨日益嚴重的支票欺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