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老兄”評論：學會放鬆》——《華爾街日報》

傑夫·布里吉斯在《謀殺綠腳趾》（1998年）中。圖片來源：Alamy Stock Photo“舌頭是沒有人能馴服的，”《聖經》如是説。如今引用《聖經》的頻率已遠不如從前，當然也沒人再説“如是説”這樣的古語。語言與文化就這樣隨時間變遷，這正是內華達大學裏諾分校語言學教授瓦萊麗·弗裏德蘭筆下鍾愛的主題。在《就像，字面意思，老兄：為“糟糕英語”中的優點辯護》一書中，她以包容的態度為我們語言中諸多爭議性變化提供了背景解讀。

弗裏德蘭女士指出，自人類開口説話以來，語言表達方式就處於永恆流變之中。那些如今司空見慣的表達，曾經若非褻瀆神明，至少也會被語言衞道士視為洪水猛獸。但她認為無需恐慌，保持淡定才是王道。

這位自稱“社會語言學家”的學者以舉重若輕的筆觸寫道，有時會動用令人印象深刻的音節組合來分析我們鮮少思考的單音節詞——比如“老兄”（dude），在社會語言學術語中被稱為“多功能句子標記”。她解釋道，這個詞不久前還是貶義（指“花花公子”或“紈絝子弟”），如今已徹底改頭換面，成為“反文化慵懶酷炫氣質”的代名詞，並“跨越性別界限”發展為“中性詞彙”。傳奇角色“督爺”——電影銀幕上的終極老兄——若知曉這些，想必會深感欣慰。

“Like”一詞同樣受到類似審視，包括弗裏德蘭女士提到某大學建議網站上的帖子《如何戒掉説"like"並瞬間顯得更聰明》。她對此提出異議，認為"like"應被正確視為一種源遠流長的"話語標記詞"。“這並無特別或值得擔憂之處，“她援引1778年《牛津英語詞典》的例證寫道。她補充道，卡羅琳·肯尼迪在《紐約時報》專訪中使用了另一個流行話語標記詞——“you know"達138次，這足以消解任何關於肯尼迪女士不是英語演變高階實踐者的暗示。

弗裏德蘭堅持"不存在所謂’正確’的英語表達方式"的觀點可能令傳統主義者咬牙切齒。比起言語或書寫中的所謂錯誤，她更痛恨規定性的評判主義。“試圖根除新生語言現象的種種努力，除了引發一陣關於英語衰落的頭條新聞外鮮有成效，待數十年後這些用法甚至成為我們日常表達的規範時，當初的爭議早被遺忘。“這種包容態度延伸至"um"和"hum"等常被誤認為思維卡頓的填充詞——她稱之為"猶豫現象”，連莎士比亞作品中也存在。這些現象，呃，僅僅表明説話者在釋放潛在深刻見解前"正在進行相當費力的認知檢索”。因此，猶豫者（他/她、它和他們）未必迷失。

儘管擁抱語言創新，弗裏德蘭的散文寫作仍可為聊天機器人提供標準用法的絕佳示範。其文本嚴格遵守傳統的主謂一致原則，規避"另類"拼寫——雖然她大概會寬容他人的此類疏漏。她甚至避免完整拼寫那個因過度使用而威力大減的F開頭的粗俗詞。

弗裏德蘭女士用流行文化元素為英語演變的故事增添了趣味。1982年弗蘭克·扎帕與女兒月神合唱的《山谷女孩》讓"like"一詞走入主流，這兩位幕後語言推手卻鮮為人知。她認為1992年法庭喜劇《我的表兄維尼》的戲劇張力主要來自喬·佩西"工人階級的言談舉止與街頭智慧"與南方小鎮居民保守作風的碰撞，這一觀點稍顯爭議。該分析忽略了瑪麗莎·託梅（飾演莫娜麗莎·維託）搶盡風頭的表演——她對獨立後懸架的專業知識不僅拯救了被告免於阿拉巴馬鱷魚坑之災，更提醒我們某些領域（雖非弗裏德蘭眼中的語言）仍需恪守精確準則。

作為教授，弗裏德蘭的政治立場表達含蓄，但仍涉足代詞爭議，關注那些認為自身不符合"他/她"二元框架”、拒絕"迎合傳統性別期待"的羣體對"they"的使用。她以"汝/您"的演變類比（用複數形式指代個體），主張尊重個人的代詞選擇。這種建議遠比將新用法視為離經叛道而實施社會性抹殺的做法更文明，儘管這種包容仍在推進中。

更早定型的是1902年《笨拙》雜誌譴責的"省g現象”——當時被斥為"對女王英語的背叛”。來自孟菲斯的弗裏德蘭可能常聽人説"drinkin’“而非"drinking”，她認為完整發音"-ing"暗含拘謹與焦慮，可能傳遞"古板守舊"的信號。這種差異在"咱們去喝兩杯"和"先生，您是否飲酒了？“的對比中尤為明顯。

適者生存是標準建議，秉持這一精神，弗裏德蘭女士對語言動態性進行了令人愉快的概述。然而人們仍會假設，許多面試官面對"多功能句子標記"和"猶豫現象"的精彩展示時，依然會報以某種程度的懷疑態度。你幾乎能聽到盤旋的禿鷹在説：“就算他是地球上最後一個人，我也不會僱用這個文盲蠢貨。“只是説説而已。

希夫萊特先生將自己的原創音樂和作品發佈在Daveshiflett.com。

刊登於2023年5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學會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