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第一次移民危機 - 《華爾街日報》

據《華爾街日報》本週報道，被大巴送往庇護城市的移民一直睡在警察局裏。紐約和芝加哥等城市為近期抵達者提供此類住宿並非首次。

1890年代，當城市湧入大量移民時（僅那十年間芝加哥人口就激增54%），移民睡在警察局並不罕見。著名改革家雅各布·里斯（1870年從丹麥移民至美國）本人就有過警察局過夜的經歷並終生難忘。在其揭露紐約貧民窟的著作《另一半人怎樣生活》（1890年）中，里斯寫道每晚有超過9000名無家可歸的年輕人寄宿在紐約市鮑厄裏區，而警察局每年收容近14.8萬人。

儘管紐約各地建造了數千棟廉價公寓，仍無法容納所有來到這座城市的人。部分移民住在寄宿公寓，但每月約24美元的費用讓許多窮人只能負擔得起廉價旅館——那裏提供每晚25美分的牀位、儲物櫃與屏風，10美分的單獨牀位，7美分的牆掛帆布吊牀，以及5美分的地鋪位置。

那些不願或無力支付旅館費用的人乾脆露宿街頭，寒冬時節才求助警察局。里斯極具震撼力的照片（比文字更具衝擊力）展現了人們擠在粗糙木牀上的場景，女性則被安置在同樣簡陋的獨立區域。

當時，警察承擔社會福利職能並不罕見，比如為無家可歸者提供住宿、有時提供食物，或照顧走失或被遺棄的兒童。但警察職業化運動始於19世紀末，改革者希望警察專注於執法（後來隨着汽車的出現，還負責交通管制）。1896年，紐約警察局長西奧多·羅斯福終止了提供住宿的做法，這無疑讓無家可歸者的生活更加艱難。這一舉措也並未突然將紐約警察轉變為專業的犯罪打擊者；許多警察依然濫用職權、腐敗不堪，這種情況持續了數十年。

當時的社會安全網也不完善，照顧弱勢羣體的責任往往落在私人慈善機構身上。里斯寫道，從1875年到1890年，防止虐待兒童協會干預了近13.9萬起案件，保護了超過2.5萬名兒童，並獲得了約1.6萬起虐待兒童案件的定罪。他估計，1890年，紐約的收容所和機構中有1.5萬名需要照顧的兒童。

然而，儘管人口大幅增長——紐約市下東區核心地帶的第10區人口密度達到每英畝700人，為世界最高——犯罪率卻出奇地低。據估計，該市有25%的人口處於貧困狀態。然而，紐約市的兇殺率從1870年代初的平均每10萬人5.8起下降到1890年代前半期的3.2起，降幅達45%。1890年代中期，隨着經濟遭受大蕭條的衝擊，兇殺率略有上升，接近4起。但整個1890年代的平均值僅為每10萬人3.34起。這是該市歷史上最低的兇殺率之一，甚至低於1940年代末和1950年代初的黃金時代。相比之下，從1972年到1994年，該市的兇殺率只有一次低於每10萬人20起，而在1990年，這一比率超過了30起。2022年，紐約市警察局統計的謀殺案為438起，比率為每10萬人5.2起。按照當代標準，這一數字低得令人印象深刻，但仍高於1890年代。

顯然，貧困與無家可歸現象，加上腐敗暴力的警察、龐大且不斷增長但英語能力低下缺乏技能的移民羣體，以及疾病肆虐的過度擁擠貧民窟，並不總是導致高犯罪率。這與當前將犯罪歸因於除罪犯行為外一切因素的理論難以吻合。歷史為犯罪學家提供了啓示。

拉策爾先生是約翰·傑刑事司法學院刑事司法榮譽退休教授，最新著作《過度懲罰的神話：為美國司法體系辯護及在保護公眾前提下減少監禁的提案》。本文節選自其2020年著作《美國暴力犯罪的根源》。

1892年紐約西47街車站的男子寄宿宿舍。圖片來源：GRANGER刊載於2023年5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這不是第一次移民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