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亞當設計的普爾特尼橋以古典風格橫跨河流——《華爾街日報》

普爾特尼橋攝影：迪倫·托馬斯大多數人認識蘇格蘭建築師羅伯特·亞當（1728-1792）是因為他設計的宏偉鄉間別墅——比如英格蘭德比郡凱德爾斯頓莊園（約1759年）的南立面，有着巨大的兩層科林斯柱、氣勢恢宏的雙樓梯和格子圓頂——或者是他那如棉花糖般輕盈的新古典主義室內設計，靈感來自龐貝和赫庫蘭尼姆的壁畫，用於裝飾倫敦貴族們的聯排別墅。正如《紳士雜誌》的訃告所述：“亞當先生徹底改變了這個國家的建築風格。“但亞當的影響不僅限於建築和室內設計。他還是一位著名的橋樑設計師。

這位18世紀的建築師是如何參與到看似與工程學緊密相關的橋樑建設中的呢？雖然今天的建築師幾乎只關注建築的美學，但在19世紀中葉之前，他們也深度參與項目的工程方面。在同時代人中，亞當似乎對橋樑特別着迷（倫敦約翰·索恩爵士博物館的亞當辦公室圖紙收藏中有100多座橋樑的設計）。建造這樣的建築在亞當的建築實踐中只佔很小的一部分，就像大多數建築師一樣（儘管安德烈亞·帕拉第奧在他的第三本書中設計了多座橋樑，但實際建造的不到五座）。但亞當在橋樑方面的工作至少產生了12個建成設計，跨越了近40年的職業生涯。

亞當設計的所有橋樑都因其將古典裝飾與優雅比例及精美石工完美融合而顯得美麗非凡。但普爾特尼橋——1774年應威廉·約翰斯通·普爾特尼要求建造，連接巴斯城與當時尚未開發的巴思威克郊區——在其作品中獨樹一幟。這是他唯一建造的公共橋樑；也是其最宏大的作品，跨度148英尺，寬58英尺。這座建築展現了亞當橋樑作品的標誌性特徵：它旨在與周邊環境的主流風格協調呼應，即自1720年代以來主導巴斯城的自覺新古典主義風格。普爾特尼橋與城市景觀的成功融合掩蓋了它的雄偉本質；這是18世紀唯一一座擁有如此豐富古典建築形式的紀念性橋樑，所有元素優雅排列，形成令人聯想到歐洲大陸最精美橋樑的連貫構圖。

中央帶山花的亭閣、成排商鋪以及兩端對稱的圓頂門房，顯然體現了亞當對帕拉迪奧未實現的威尼斯里亞託橋設計的借鑑。普爾特尼橋的立面（橋樑與建築一樣擁有立面）以威尼斯式窗户為核心，窗欞鑲嵌在莊嚴的托斯卡納半柱之間。素淨的牆面延伸至兩側門房，僅點綴着規整的豎鉸鏈窗和兩扇帶山花的窗户。光滑的拱肩——拱門之間的空間——僅通過每個橋墩上的圓窗和拱石（構成拱門的石塊）的線腳加以修飾。連接整個跨度的中央門房堪稱傑作，威尼斯窗嵌套在迷人的扇貝形減壓拱中。亞當慣常的華麗傾向在此有所收斂，以契合巴斯新建築特有的靜謐古典氣質。

管理這座城市的巴斯公司對亞當的設計並不滿意。他們認為這些商鋪在多個層面上構成了阻礙：“空氣流通將受阻……[而且]如果商鋪要具備商業價值，必然會有大量人羣持續穿行，屆時橋樑的寬度將不足以提供便利的通行。”此外，公司堅稱帶商鋪的橋樑設計明顯過時：“近年來全國範圍內已形成統一做法，避免並譴責此類阻礙性結構。”委員們認為，佛羅倫薩老橋和舊倫敦橋上那種商鋪模式在現代巴斯並無立足之地。

然而亞當關注的並非公共衞生或便利性，也不是商鋪的時尚度，而是要為規劃中的巴斯維克新城打造一個相稱的宏偉入口——既要與橋西側典型的巴斯風格協調，又要契合他設計的東側方案。這座18世紀中葉著名的巴斯建築羣與橋樑甚至將採用相同的蜜色巴斯石灰岩。

儘管公司認為商鋪是過時的累贅，但它們對於吸引遊客跨河流動至關重要，至今仍在運營。亞當深刻理解委託方的核心訴求，將商業需求與建造情境化橋樑的驅動力相結合，使其成為更大建築構圖的一部分。在他看來，巴斯本身就是一幅建築傑作，而普爾特尼橋——宏偉壯觀卻又不失輕盈通透，尤其在陽光照耀下，巴斯石泛出金色光芒——正是他為這幅傑作添上的濃墨重彩。

萊利先生是《新標準》的常務編輯，也是《羅伯特·亞當的橋樑：一場奇幻而風景如畫的旅行》一書的作者。

刊登於2023年5月13日的印刷版，標題為《以古典風格橫跨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