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讓歐洲頭疼的希臘如今站穩腳跟 - 《華爾街日報》

雅典——希臘經濟曾在上個十年幾乎拖垮歐元區，如今卻成為歐洲共同貨幣區內增長最快的經濟體之一。

在這座重煥生機的希臘首都，再無人擔憂"希臘退歐"危機。昔日商鋪倒閉的蕭條街道上，如今當地居民抱怨着租金上漲和愛彼迎短租房的蔓延。

要擺脱這場1930年代以來發達國家經歷的最嚴重衰退，希臘仍有長路要走。其國內生產總值仍比2008年低24%。世界銀行數據顯示，按購買力平價調整後的人均GDP計算，希臘仍是歐盟第二貧困國家，僅領先於保加利亞。

儘管如此，希臘經濟去年仍實現近6%的增長。希臘企業正學會擴大出口，外國投資者發現希臘營商環境日益改善。外出尋找機會的年輕移民正在減少。

“我們取得了重大進展，但這既非終點也非不可逆轉。“希臘主要商業聯盟主席、泰坦水泥董事長迪米特里·帕帕萊克索普洛斯表示。

中右翼總理基里亞科斯·米佐塔基斯正以樂觀經濟數據提振信心。圖片來源：塔納西斯·斯塔夫拉基斯/美聯社帕帕萊克索普洛斯指出，2010-2018年國際紓困期間的艱難改革，加上現政府採取的進一步措施，已顯著改善希臘投資營商環境。但他表示，司法系統效率低下等公共部門痼疾仍未解決，過高的勞動税負仍在助長逃税行為。

一個結構更穩健的希臘經濟將是歐元區已完全克服2010年代初災難性債務危機的最有力證明。

希臘國債佔GDP比重仍高達170%，居歐盟首位。該國仍在努力擺脱政府債券的垃圾評級。但希臘大部分債務債權方是歐元區當局，這些機構給予雅典數十年期限並以極低利息償還紓困貸款。

經濟增長與通脹正在逐步降低債務與GDP比率。希臘中右翼政府正藉此及其他積極經濟數據，為5月21日大選造勢。總理基里亞科斯·米佐塔基斯及其新民主黨預計將獲得領先優勢但無法贏得議會多數席位，可能需在7月舉行第二輪投票。

政府將經濟改善主要歸功於四年前上台後實施的改革。“2019年選民抱怨税負過高、官僚主義盛行且就業不足，“總理首席經濟顧問亞歷克斯·帕特利斯表示，“四年後已是另一番景象。”

政治對手肯定政府在税務繳納、商業許可等公共服務數字化方面的進展。但批評者指出，其他多數改革措施零碎化、執行不力且被誇大——這個擅長公關的政府常回避與既得利益集團正面交鋒。

“多數改革都避免對抗，“經濟學家、前政府顧問米蘭達·克薩法指出。數字化改革雖導致許多公務員冗餘，但政府承諾不裁員。

希臘船運大亨的部分利潤來自運輸俄羅斯石油。圖片來源：Nicolas Economou/NurPhoto/Zuma Press商界人士表示，無休止的司法糾紛仍是希臘的典型現象。

希臘北部一個由美國投資基金部分資助的大型風電場項目於2014年獲得環境許可證。當地農民和獵人對此投資提起訴訟，案件最終提交至希臘最高行政法院，法院於2019年駁回了這一挑戰。該能源項目隨後縮減規模，並於兩年後獲得新的環境許可證。但此次許可證又遭到當地市政府的質疑。案件相關人士表示，法庭審理定於今年11月進行，但很可能會延期。

僱主聯合會也對政府不滿，因為政府在未徹底改革希臘勞動法規的情況下，就將數字技術應用於加班通知等勞動流程中。“他們正在將一個糟糕的流程數字化，“帕帕萊克索普洛斯先生説，“我們應該先修訂流程再數字化。這種更深層次的改革目前還做得不夠。”

政府表示希望在第二個任期內推動司法改革。米佐塔基斯先生曾承諾，在2月份希臘北部導致57人死亡的火車相撞事故後對國有企業進行改革。

這起事故暴露出無能、現代化進程滯後和政治庇護如何持續損害希臘大部分公共部門。公眾對悲劇的憤怒情緒削弱了政府的支持率，促使米佐塔基斯推遲了選舉。

希臘正受益於歐盟疫情後復甦基金的提振，該基金專為幫助經濟脆弱的南歐國家復甦而設立。一旦歐盟資金停止注入，當前的經濟增長和政府慷慨支出可能難以為繼。

部分最亮眼的經濟數據來自貿易領域——貿易額佔希臘GDP比重大幅提升，反映出該國經濟正進一步向國際競爭開放。

旅遊業正從疫情中強勁反彈，航運、煉油等其他行業也蓬勃發展。希臘船運巨頭部分得益於運輸俄羅斯石油獲利，而許多其他油輪拒絕承運此類業務。

曾經微不足道的製造業出口也在增長。但希臘復甦推動進口增速更快，導致貿易赤字持續擴大。若此趨勢延續，可能重新引發對外國借貸的依賴——這正是希臘危機前困擾該國的問題。

政府將貿易赤字歸咎於去年能源價格飆升，但一些經濟學家認為原因不止於此。“希臘對進口商品依賴度極高，“薩法女士指出，“國內生產基礎薄弱，無法通過本土供給滿足增長的需求。”

輝瑞公司首席執行官阿爾伯特·布爾拉與希臘總理基里亞科斯·米佐塔基斯在塞薩洛尼基共同出席該公司研究中心的開幕儀式。圖片來源：Eurokinissi/Zuma Press希臘規模雖小但不斷發展的科技行業是另一個亮點。雅典科技領域投資者馬爾科·韋雷米斯表示，風險投資和歐盟資金正在推動一個十年前幾乎不存在的初創企業生態圈，如今其市值已接近100億美元。

希臘的外國投資正強勁增長，儘管基數較低，去年達到了約76億美元。

谷歌、亞馬遜和微軟已宣佈計劃在希臘開設雲計算或數據中心。製藥公司輝瑞因希臘地處東西方之間的地理位置、大量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才、相對較低的工資成本和財政激勵措施，在北部城市塞薩洛尼基開設了研究中心。

該中心負責人尼科·加里波第表示，該設施將數字技術應用於藥物發現和開發過程，原計劃招聘200名員工，但很快將達到500人。

輝瑞的一些新員工是在債務危機期間移民的希臘人，當時這個1050萬人口的國家淨人才外流約為25萬人，其中大部分是高素質工人。

希臘總理顧問帕特利斯表示，跨國公司投資不是因為希臘便宜，而是因為它穩定。“這就是為什麼希臘留在歐元區如此重要，”他説。

更正與補充谷歌、亞馬遜和微軟已宣佈計劃在希臘開設雲計算或數據中心。本文早期版本錯誤地稱這些中心已經開放。（5月23日更正）

寫信給馬庫斯·沃克，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5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希臘經濟正在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