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收鋭減加速債務上限截止日期逼近——《華爾街日報》

本月，美國政府警告稱最早可能在6月1日就無法支付所有賬單，這一消息震撼了華爾街和華盛頓。這一財政緊縮比預期提前了數月出現，引發了聯邦債務違約的陰影——除非國會提高債務上限。

原因在於：預期中税收季的鉅額税款並未如潮水般湧入財政部。當國會預算辦公室分析截至4月的本財年税收情況時，實際收入比幾個月前的預測值低了約2500億美元。

直接影響是美國可能在6月中旬税收入賬前耗盡資金，這正促使拜登政府與國會共和黨人緊急磋商關於如何提高債務上限。

拋開債務上限問題，此次税收短缺延續了過去三年聯邦收入的劇烈漲跌週期。

美國國税局大樓。四月的税收短缺加劇了聯邦收入的暴漲暴跌週期。圖片來源：Ting Shen/華爾街日報這可能是與新冠疫情相關的單次衝擊，也可能預示着聯邦收入正變得更加波動和不可預測，可能給本已緊張的財政政策辯論帶來嚴重混亂。

美國之所以經常性出現預算赤字，是因為其每支出4美元，税收收入僅有3美元左右，這是國會關於税率和聯邦項目選擇的結果。這要求定期提高債務上限。

但產生這些收入的體系卻如同一台運轉良好的機器，持續從經濟中汲取所得税和工資税。這套機制加上發行國債的便利性，意味着美國通常能夠平穩地為日常運營提供資金，而不會出現劇烈波動。這種可預測性的價值只有在週期性債務上限對峙期間消失時，才顯得尤為明顯。

通常，當經濟活動與工資水平上升時，聯邦收入也會隨之增長；反之，當經濟活動下滑時，收入亦會減少。然而當前情況是：經濟在增長，聯邦税收卻在税法無重大變動的情況下持續萎縮。這與一年前的情形截然相反——當時所得税收入激增，與經濟温和增長脱鈎。

這類不可預測的税收波動對各州而言早已司空見慣，尤其是高度依賴高收入納税人和資本利得的加利福尼亞州。受制於預算平衡要求，各州會隨着税收波動例行調整支出與税收政策。

分析人士將最近的税收暴漲暴跌主要歸因於資本利得——這類收入不會從每筆薪水中扣除，而是通常通過季度預估税款或四月報税季的申報款項進入政府金庫。

2021年，隨着經濟從新冠疫情中復甦，股票、房地產和加密貨幣價格全線飆升。部分資本利得在2021年已開始顯現，但真正的洪峯出現在2022年4月——當月政府徵得8640億美元税收，創下歷史紀錄，較2019年同期激增61%。

國會預算辦公室的預測人員原本預計今年個人所得税收入會下降，但4月份的收入仍比去年低了26%，降幅遠超預期，主要原因是包括企業利潤和資本利得在內的非代扣個人所得税下降。這迫使官員和分析師將所謂的X日期（即政府資金耗盡，可能不得不拖欠部分債務的日期）從7月底提前到6月初。

財政監督組織"聯邦預算責任委員會"高級副總裁馬克·戈德温表示，通脹可能也產生了影響。税收等級會根據通脹進行調整，但存在滯後性。因此，與高通脹相關的收入和工資激增在2021年導致了一次性的突然增税，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情況會有所緩和。他説，這可能也影響了企業税收，因為企業在通脹前扣除成本，在通脹後獲得收入，在這些影響逆轉之前提高了利潤。

隨後，美國國税局因天氣災害推遲了加州幾乎所有居民和企業的納税截止日期，將原定於1月、4月和6月到期的所得税支付推遲到10月中旬。

加州預計，這一日期變更將使420億美元的州收入從今年早些時候轉移到10月份。根據早前的州數據，兩黨政策中心估計，大約1000億美元的聯邦收入可能會轉移，從而導致債務上限危機點提前到來。

“由於六月初的時間點如此接近，這實質上影響了時間安排，”BPC的Shai Akabas表示。

未來最大的未知數是，經濟增長與聯邦税收之間緊密的關聯是否會以及何時迴歸到2020年前的常態，還是繼續保持脱鈎狀態。

“我們經歷了一場疫情和幾個非常混亂的年份，”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預算模型的商業税收與經濟分析主任Alexander Arnon説，“就我們已度過那段時期而言……情況至少會迴歸到更接近疫情前的常態。”

另一方面，資本利得集中在高收入家庭，因此不平等加劇意味着資本利得對聯邦收入更為重要，這也意味着更大的波動性。預測者對合夥企業內部產生的資本利得或導致人們出售資產的決策的可見性有限。企業收入也可能大幅下降，因為去年《通脹削減法案》中的許多能源税收抵免可以轉讓給能源行業以外的公司。

“你永遠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是暫時的，有多少是永久的，又有多少需要一段時間才會消退，”Goldwein先生説。

他表示，這不僅要求預測者保持謙遜，也需政治家們如此。一些共和黨人將收入激增作為2017年減税政策奏效的證據。事實上，在該法律頒佈後不久，企業投資略有增加，工資增長強勁，但在經歷了一場疫情之後，現在試圖解讀該税法的任何影響，充其量只是碰運氣。

拜登總統對其任期內實現的赤字削減大加吹噓，但隨着經濟週期波動迴歸常態，整體形勢仍難定論。

“當你看到財政收入出現一年激增時，保持些許謙遜是明智的，因為這可能導致更危險的政策，“戈德温先生表示。

聯繫理查德·魯賓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3年5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税款繳納推動債務上限提前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