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建國75週年:雖受威脅卻依然強大——《華爾街日報》
Walter Russell Mead
自英國巴勒斯坦地區的猶太社區拒絕杜魯門政府最後一刻的懇求,並在最後一批英軍撤離這片戰火紛飛的土地時宣佈獨立以來,已過去75年。那並非最吉利的時刻——就在前一天,具有戰略意義的古什埃齊翁猶太農業定居點羣在慘烈圍困後落入阿拉伯襲擊者之手。
巴勒斯坦的猶太人無視杜魯門的請求和西方軍事領袖關於他們必敗的警告,投票選擇了獨立。他們最終贏得了獨立戰爭,這主要得益於從捷克斯洛伐克流入的蘇聯陣營武器,但75年後的今天,關於這個猶太國家未來的疑問仍在盤旋。
最近幾周,我們目睹了加沙的火箭彈襲擊,有報道稱俄羅斯將向伊朗交付先進戰鬥機,以及敍利亞重返阿拉伯聯盟。幾個月前,以色列人還在猜測沙特阿拉伯加入《亞伯拉罕協議》的可能性。如今,他們正努力理解中國斡旋下沙特與伊朗關係緩和的深遠影響。
但當今以色列人面臨的最重要問題,是與美國關係的未來。沒有任何天意能保證這種關係的永久性。在以色列獨立後的頭25年裏,美國總統更熱衷於拉攏阿拉伯領導人、阻止以色列核計劃,而非與耶路撒冷結盟。直到理查德·尼克松認定以色列在1973年贖罪日戰爭中的失敗將助長蘇聯在中東的勢力後,華盛頓才轉向建立戰略關係。
這段關係在蘇聯解體後依然延續。華盛頓將耶路撒冷視為遏制伊朗的必要夥伴,並在9·11事件後視其為反恐戰爭的重要盟友。但隨着反恐戰爭逐漸淡出視野,俄中兩國在烏克蘭和台灣問題上的新挑戰日益凸顯,美國的戰略重點可能發生轉變。
推動這種變化的不會是校園裏發起抵制、撤資和制裁運動(BDS)並舉辦"以色列種族隔離周"的激進分子,也不會是所謂以色列遊説團體的活動。這些力量只是為雙邊關係定下基調,在特定邊緣議題上有所影響。真正的變革力量另有源頭。
美國對以色列政策與其説取決於民意調查數據,不如説取決於歷任總統對全球利益的判斷,以及以色列和中東在其全球外交戰略中的定位。過去半個世紀,美國總統普遍認為擁有石油儲備的中東是美國全球戰略的重中之重,而與以色列的密切關係總體上強化了美國在該地區乃至全球的地位。
但如今,許多美國人——尤其是進步派民主黨人——認為面對氣候變化,美國利益要求全球快速擺脱化石能源;而更多親特朗普的共和黨人則質疑美國是否應繼續深度參與全球事務。美以關係的未來走向,將取決於這兩場辯論的結果。
如果世界正在遠離化石燃料,中東還有多重要?在18世紀,利潤豐厚的加勒比糖業是英法競爭的主要焦點,1763年法國甚至願意將加拿大割讓給英國,以換取幾座小小的加勒比島嶼的迴歸。五十年後,加勒比地區就成了戰略死水。如果中東正在發生類似的變化,美國是否應該逐步撤出在該地區的責任?
同樣,如果民主黨進步派或共和黨民粹主義者的孤立主義觀點主導議程,美以關係很可能會降温。即使石油仍然是重要的全球商品,美國也不再需要中東原油。新孤立主義者會問,為什麼美國要花錢並冒着戰爭風險去保護運往歐洲、印度、中國和日本的石油?
對美國撤出的應對對以色列來説將具有挑戰性,但並非災難性的。其他潛在合作伙伴正在等待登場。納倫德拉·莫迪領導的印度將熱切期待與猶太國家建立更緊密的技術和軍事關係。中國、俄羅斯甚至土耳其都會認為與耶路撒冷建立戰略關係有重大利益。
但美國全面撤出中東的可能性可能被高估了。能源轉型可能會比環保主義者希望的更慢、更不徹底。而全球地緣政治競爭更可能支持美國限制中國在中東的影響力,而不是助長國內的孤立主義情緒。
無論如何,今天的以色列比1948年時強大了數個數量級,更加富裕且更具影響力。歷史無法提供保證,問題依然存在,但這個非凡國家的公民有充分的理由滿懷希望地展望未來。
2020年2月11日,耶路撒冷老城城牆上投射着以色列和美國國旗。圖片來源:ahmad gharabli/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3年5月16日印刷版,標題為《75歲的以色列:面臨威脅但依然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