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企業曾寄望瑞士發行股票——但情況並不樂觀 - 華爾街日報

自去年以來，已有13家中國公司通過在瑞士發行全球存託憑證籌集了43億美元。圖片來源：Stefan Wermuth/Bloomberg News隨着中美關係持續緊張，瑞士已成為中國企業在海外出售股票的替代融資場所。

但存在一個問題：自定價歐洲股票發行以來，在瑞士證券交易所上市的大多數中國公司股價大幅下跌，且交易量極少。

自去年以來，13家中國公司通過在瑞士發行所謂的全球存託憑證籌集了43億美元。根據Dealogic的數據，這遠遠超過了自2022年初以來中國企業通過美國首次公開募股籌集的10億美元。根據高盛研究分析師對監管文件進行的審查，至少還有30家中國公司已申請在海外出售全球存託憑證。

瑞士上市是中國與歐洲股票互聯互通的一部分，該互聯互通始於2019年的滬倫通。根據該計劃，已在中國大陸或參與的歐洲交易所上市的公司可以在對方市場增加上市。中國證監會去年初發布了修訂後的規則，將互聯互通擴大到中國南方城市深圳以及德國和瑞士的交易所。迄今為止，還沒有歐洲公司通過該計劃在中國上市。

在瑞士上市的企業包括多家鋰電池材料製造商、一家醫療技術公司、一家生產電動工具的集團以及部分可再生能源企業。它們發行了以美元計價的全球存託憑證(GDR)，主要用於為擴張計劃融資。中資銀行在這些交易中擔任關鍵承銷角色，使西方銀行相形見絀。

高盛中國股票投資組合策略師Si Fu表示，這些海外股票發行面向的是難以進入中國內地嚴格管控的股市的歐洲投資者。GDR在120天后可轉換為對應的中國A股，這可能是部分股票下跌的原因之一。

“可能是投資者基於這一事件進行交易，並在鎖定期結束後拋售股票，“Si Fu説，“市場擔心潛在的拋售壓力。”

一些交易員和投資者懷疑，瑞士上市已成為機會主義市場參與者的一種操作方式——他們在瑞士買入GDR，同時對同一家公司的中國A股建立空頭頭寸或看跌押注，然後通過套利交易從股價下跌中獲利。

“我不認為監管機構的本意是製造套利機會，“百達資產管理亞洲特殊情況主管Jon Withaar表示。

鎖定期已結束的9家企業，在瑞士上市120天后其境內股票平均下跌11%，最大跌幅達33%。部分企業後續跌幅進一步擴大。

銀行家和律師表示，近幾個月中國證券監管機構放緩了新GDR上市的審批速度。貝克·麥堅時律師事務所中國資本市場業務聯席主管王航指出，企業從中國證監會收到的關於潛在投資者背景、鎖定期安排及募集資金用途的後續問詢正變得更加具體。

“他們將會嚴格審查你能否真正吸引外國投資者，以及是否確實有資金的實際用途，”王先生表示。

中國電池製造商寧德時代（簡稱CATL）此前曾計劃以這種方式進行約50億美元的國際股票發售，據知情人士透露。由於中國監管機構加強審查，包括對上市後流動性不足問題的關注，寧德時代的交易及其他類似計劃已被擱置，部分人士表示。

中國證監會表示，正在努力完善全球存託憑證（GDR）發行的規則，以確保其符合國內市場的監管要求，並補充説正在深化與海外監管機構和交易所的溝通。

“我們正在改進對股票互聯互通運作方式的監測和評估，”監管機構在回應查詢時表示。

寧德時代及上海和深圳證券交易所未對評論請求作出回應。

根據監管機構網站上發佈的申請反饋，自去年以來，中國證券監管機構定期詢問瑞士GDR上市申請人關於GDR投資者的潛在構成，以及GDR轉換為中國基礎股票對市場可能產生的影響。

幾位交易撮合者表示，企業預期中國證監會可能會發布關於此類上市的新指導方針，因此暫緩提交GDR申請，儘管監管機構最近批准了少數此類交易的現有申請。

週二，就在本文發表後不久，監管機構發佈了針對國內上市公司發行全球存託憑證（GDR）的新指引。文件要求企業必須説明目標投資者構成及募集資金用途等事項。

瑞士證券交易所運營商SIX集團發言人Jürg Schneider表示，不僅是在瑞士上市的中概股出現下跌，整個中國股市普遍如此。

“當前市場環境整體上並未顯現出對中國資產的投資興趣，“他説道。

投行人士指出，對A股上市公司而言，相較於在香港或紐約上市，通過GDR境外融資更為便捷。倫敦國王學院研究中國企業上市的法律講師Lerong Lu表示，在歐洲上市可視為企業聲譽的象徵，但上市後如何向歐洲投資者推介股票和產品同樣重要。

“僅發行GDR並不能讓企業成為國際公司，“他補充道。

瑞士Advestra律師事務所參與過GDR交易的律師Annette Weber指出，由於歐洲投資者對部分赴瑞上市中國企業缺乏瞭解，GDR市場反響平平。

“這些企業在瑞士乃至歐洲並非家喻户曉，“Weber女士表示。她補充説，部分中國企業在發行GDR時甚至未面向歐洲投資者進行路演。

對於一些熟悉中國股票的長線投資者而言，全球存託憑證（GDR）市場流動性不足的問題令他們望而卻步。

“我們通常不會購買流動性低於標的股票的GDR，“聖地亞哥Brandes投資夥伴公司投資總監Louis Lau表示。

“如果他們能成功説服歐洲投資者或核心投資者羣體大量持有並頻繁交易，自然就會形成市場動能，“他補充道。

Jing Yang和Rebecca Feng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作者Dave Sebastian，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3年5月17日印刷版，標題為《瑞士交易所中國股票遇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