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喬丹·尼利之死暴露紐約市提升地鐵安全措施的侷限性

紐約官員正在部署更多資源來幫助地鐵系統中的無家可歸者。喬丹·尼利的案件表明，這座城市在解決其最棘手的問題之一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尼利在一次明顯的精神健康危機中被一名乘客殺害。

尼利是一名模仿邁克爾·傑克遜的表演者，長期與精神疾病鬥爭。5月1日，24歲的丹尼爾·佩尼在曼哈頓下城的地鐵上對他實施了致命的鎖喉，導致其死亡。尼利的葬禮將於週五在哈萊姆區舉行。

上週，在一眾紐約官員將該事件描述為謀殺後，檢察官以二級過失殺人罪起訴了佩尼。他的律師表示，他當時是在自衞。

這起事件激化了紐約人在疫情後關於公共安全和心理健康的持續爭論。這兩個問題的核心都是該市的無家可歸者危機。曾在地鐵系統巡邏的前警察、現任市長埃裏克·亞當斯承諾要解決這一問題，但迄今為止仍難以緩解。

2009年，喬丹·尼利在前往時代廣場觀看《邁克爾·傑克遜：就是這樣》紀錄片前。圖片來源：安德魯·薩武利奇/紐約每日新聞/蓋蒂圖片社“即使投入大量資源，你仍然只是在邊緣修修補補，”2020年和2021年負責地鐵系統的莎拉·範伯格説，“喬丹·尼利的死亡是可悲的，但也是這些巨大問題的可預見反映。”

根據紐約市統計數據，隨着住宅租金上漲，無家可歸者總數也有所增加。

市衞生部門調查顯示，自述焦慮抑鬱的人數持續攀升，而新冠疫情期間可用精神病住院牀位卻在減少。援助組織指出，許多需要幫助或住所的人無法獲得支持，導致部分人在地鐵系統的公共空間尋求庇護。

亞當斯市長與紐約州長凱西·霍楚爾於二月宣佈加強外展服務計劃，但其成效尚難量化。

根據向運營地鐵的大都會運輸署董事會提交的報告，2023年1月列車終點站的無家可歸者平均數量已從一年前的6人降至2.7人。

最大降幅出現在2022年初運輸署開展清掃行動後，官員稱該行動清除了地鐵隧道內29處營地及車站內89處營地的350人。運輸署表示暫無近幾個月數據。

通過市政府支持的"終點站巡查計劃"，約4600人入住收容所。該計劃自2019年啓動，在疫情期間地鐵停運消毒的夜間時段尤為重要。

官員透露，通過該計劃入住的4600人中僅有1300人仍留在收容系統。而自2022年2月以來，外展團隊與無家可歸者的接觸總量已達31.8萬次，現有安置人數僅佔極小部分。

無家可歸者聯盟政策副執行主任雪莉·諾茨表示，人們有時會接受前往收容所的交通安排，但懶得辦理登記手續。她説，如果能將人們送往更永久的住所而非收容所會更好。

大都會運輸署董事會成員、非營利組織紐約社區服務協會主席大衞·瓊斯表示，外展項目的工作人員需要更多培訓。

“我們必須提高外展團隊的技能水平，以應對這些情況，“他説。

本月早些時候，人們在曼哈頓聖巴塞洛繆教堂外的施粥處排隊等候。佩裏·哈珀表示他通過收集瓶瓶罐罐賺錢。亞當斯表示，他將召集市政府用於無家可歸者外展服務的非營利組織，“確保在錯失為危機中人羣提供所需幫助的機會時追究責任”。

一位市政府女發言人表示，該市正在測試將無家可歸者與更永久住房聯繫起來的方法，外展工作人員接受過熱情接待以建立信任的培訓。女發言人稱，外展團隊包括來自市衞生部門的臨牀醫生。

上週，一名警察在午夜過後不久發現一個人橫躺在E線列車長椅上。“早上好！“警官喊道。“你在接受服務嗎？“隨行的外展工作人員問道。那人坐起來，咕噥了幾句，團隊就離開了。列車再次駛離車站。

另一位60歲的男子佩裏·哈珀表示，自2016年以來他一直流落紐約街頭，靠撿瓶瓶罐罐維生。他説不喜歡待在收容所繫統裏，天暖時睡在公園，天冷時有時會搭乘E線地鐵過夜。

“如果你在睡覺，他們會叫醒你，詢問情況，然後就不再打擾，“哈珀説。

紐約州已派出11支外展服務團隊，在日間和晚間於各站點開展工作。官員稱，自2022年4月25日以來，這些團隊已接觸7283人，併為879人對接了救助服務。

紐約州心理健康辦公室執行副專員莫伊拉·塔什吉安強調，保持耐心傾聽個體需求至關重要。她參與了項目初期工作，表示有時需要工作人員多次接觸才能説服受助者接受幫助。

本月早些時候，約翰·裏奇在曼哈頓百老匯-拉斐特地鐵站舉牌抗議喬丹·尼利死亡事件。她認為目前的安置數量已屬成功，並特別提到今年州政府批准了數百套支持性住房的專項資金。

據知情人士透露，尼利是市政府重點關注對象，被列入"前50名"長期問題人員名單，最近在四月份還與終點站外展工作者有過接觸。無家可歸者服務部門發言人表示，法律禁止他們就個案發表評論。

據尼利家人的律師稱，尼利多年來反覆進出治療項目。他於2021年襲擊一名67歲女性，並在今年二月認罪。曼哈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表示，尼利被法院裁定接受強制治療，但因未出庭而遭通緝。

檢察官上週稱，當佩尼對尼利實施鎖喉時，尼利正在地鐵車廂內威脅恐嚇乘客。佩尼持續鎖喉數分鐘——甚至在列車抵達下一站後仍未鬆手。

尼利親屬的律師唐特·米爾斯表示，尼利長期的心理問題及車廂行為都不能成為佩尼采取極端措施的理由。“不要因為別人身處困境就奪走他們親人的生命，“米爾斯説。

佩尼的代理律所聲明，其當事人為保護乘客生命安全挺身而出，行為並無不當。

曼哈頓Broadway-Lafayette地鐵站外為逝者喬丹·尼利設立的紀念處圖片來源：Spencer Platt/Getty Images認識尼利的人透露，他的精神問題始於14歲時母親克里斯汀·尼利遇害，其遺體被發現塞進行李箱中。

約翰·裏奇在尼利母親遇害前幾年結識了他，並邀請其加入地鐵表演舞蹈隊。“他通過表演來逃避痛苦，“裏奇表示，並指責市政部門本應提供更多援助。

亞當斯在11月指示市政工作人員採用更激進的法律解釋將精神病患者送醫，但官員表示，根據新解釋被強制送醫的人數不足50人。

“確實有許多人關心一個叫喬丹的人，但這次還不夠，“亞當斯説，“我們必須繼續努力，以免再失去一個喬丹。”

聯繫吉米·維爾金德，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5月19日印刷版，標題為《紐約外展工作面臨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