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官員面臨"令人厭惡"的債務上限僵局應對方案 - 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的債務上限僵局可能很快會迫使美聯儲官員重新審視十年前類似鬥爭期間制定的危機應對方案。

這場衝突可能導致財政部無法按時支付所有賬單，包括其對美國政府證券持有人的償付義務——這些證券是全球市場的命脈。違約威脅引發的嚴重金融動盪或將迫使美聯儲出手救市。

根據2013年10月一次電話會議的記錄，美聯儲的選項包括：購買因延遲支付風險被投資者回避的國債，或允許銀行將違約證券作為向央行貸款的抵押品。

時任美聯儲理事的現任主席傑羅姆·鮑威爾表示不應排除這些措施，但他稱其中某些手段"令人反感"，因其可能違反美聯儲不通過直接融資干預財政政策的制度原則。

“這些是你絕對不願做出的決策，“鮑威爾在電話會議中説，“制度風險將非常巨大。從經濟學角度看是正確的，但你會陷入複雜的政治泥潭，看起來像是在掩蓋問題。”

持相同觀點的包括時任舊金山聯儲主席、現任紐約聯儲主席約翰·威廉姆斯。

2021年12月國會同意將政府借款上限提高至31.4萬億美元，該限額已於今年1月觸頂。財政部此後一直依賴緊急現金保全措施在不增加總債務的情況下維持支付，但財長珍妮特·耶倫警告政府可能在6月1日前耗盡資金。

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在本月初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會議後發表講話。圖片來源：Anna Moneymaker/Getty Images當前的衝突與以往不同，因為美聯儲在過去一年裏為對抗通脹已激進加息。在嚴重的金融危機中，央行可能陷入兩難：一方面要採取措施緩解金融壓力，同時又要通過收緊金融條件來放緩經濟。

“對央行行長來説，總是擔心這會成為楔子的薄邊，即屈服於政治壓力印鈔以幫助政府自行融資，”羅切斯特大學經濟學家、2009至2015年明尼阿波利斯聯儲主席納拉亞納·科切爾拉科塔表示。

美聯儲於3月中旬介入銀行體系，以限制三家中型銀行倒閉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這些銀行未能應對加息的影響。美聯儲官員警告稱，讓債務上限對峙拖延至最後一刻可能引發更嚴重的不穩定。

“在金融壓力時期，採取可能自行引發金融危機的行動——比如在債務上限之爭中拖欠美國國債——就像往自己臉上打一拳，尤其不明智，”芝加哥聯儲主席奧斯坦·古爾斯比在上月的演講中表示。

鮑威爾在5月3日的新聞發佈會上拒絕透露美聯儲的應急計劃。“任何人都不應假設美聯儲能夠真正保護經濟和金融體系"免受潛在違約的影響，他表示。

2011年，當財政部距離無法支付社會保障等特定福利僅有幾天之遙時，標準普爾有史以來首次下調了美國的三A信用評級。2013年，在另一次對峙期間，美國政府關閉了16天，直到國會通過了一項為政府提供資金並提高債務上限的法案。

根據按慣例延遲五年公佈的會議記錄，在這兩次事件中，美聯儲政策制定者都在閉門會議上討論瞭如果僵局導致政府債務違約或更廣泛的金融市場不穩定，他們將採取什麼措施。

會議記錄顯示，美聯儲官員在2011年就管理政府支付流程達成一致，允許財政部優先支付政府債務的本金和利息，然後再履行其他義務。他們還準備允許銀行將違約的國債計入其所需的資本緩衝，並且不一定懲罰那些因客户異常現金需求而面臨資本比率下降的銀行。

2013年10月16日，時任美聯儲主席本·伯南克召開了一次電話會議，讓官員們在財政部耗盡現金餘額時審查潛在的選擇。

許多人擔心，即使在政府資金耗盡之前，財政部也可能無法在政府債務拍賣中找到足夠的買家來用新證券替代到期證券。在這種情況下，財政部可以優先支付利息，但可能無法展期本金。

鮑威爾表示：“真正的風險在於拍賣失敗——即市場在任何價格水平上都拒絕接納國債。”

當時他力主央行應在潛在違約前公開應急方案。“不能等到違約發生後才行動，必須在流拍前就制定（公開的）應對計劃，”曾於1990至1993年擔任財政部高級官員、主管美國發債政策的鮑威爾強調。

官員們普遍同意採取多項措施，包括向信貸市場注入大量流動性，例如延長金融機構間的超短期回購協議貸款，此舉也能緩解貨幣市場共同基金的壓力。

但伯南克指出，鑑於國債市場規模龐大，美聯儲“無法以任何全面性手段將違約證券從市場中清除”。

記者尼克·蒂米拉奧斯聯繫方式：[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3年5月19日印刷版，標題為《若美國無法償債，美聯儲將面臨"棘手"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