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勞工就業前景空前向好，且有望持續——《華爾街日報》

幾代人以來最緊張的就業市場正在改變非裔美國人的就業前景，其影響可能比過去的經濟擴張時期更為持久。

4月份非裔工人失業率降至4.7%的歷史新低。雖然仍高於全國平均水平，但這是勞工部自1972年開始統計非裔就業數據以來首次跌破5%。與2020年2月疫情暴發前相比，上月非裔就業人數增加了約110萬，佔同期就業總增長量的近半數。

長期以來，非裔工人在工資和職業穩定性方面始終處於底層。但過去幾年勞動力需求強勁與人口結構變化（大量白人老齡工人退休）的雙重因素，使非裔羣體受益良多。許多人轉向薪酬更高、技能要求更強且長期穩定性更好的職業。

當企業從疫情封鎖中全面復工時，歷史性勞動力短缺席捲全美。儘管美聯儲激進加息通常會抑制招聘，但過去一年這種短缺持續存在。4月整體失業率降至3.4%，與1969年最低水平持平，同時薪資增長保持強勁。

現在斷言非裔工人的收益具有永久性還為時過早。2019年非裔失業率也曾降至當時的歷史低點5.3%，但疫情暴發後的2020年5月就飆升至16.8%。經濟衰退期間失業率增幅更大表明，非裔羣體職業穩定性更弱，財富積累也少於白人，使其特別脆弱。許多經濟學家預測，幾個月後可能爆發新一輪衰退。

不過有跡象表明，部分改善可能會持續，部分原因是許多黑人員工在疫情期間轉入了更高薪的行業和崗位。

根據勞工部數據，今年第一季度，美國黑人在專業和商業服務從業人員中佔比11.4%，高於2019年同期的9.6%。該行業（包括諮詢公司、會計師事務所和部分科技企業）員工平均時薪約40美元，而私營部門整體平均時薪為33美元。

本季度金融業黑人員工佔比達11.6%，高於四年前的10.4%。包括銀行和保險業在內的金融從業者平均時薪為43美元。第一季度建築業黑人員工佔比7.5%（該行業薪資同樣高於平均水平），而2019年同期為6.3%。

白宮一份報告發現，近年來黑人員工整體轉向了比原行業薪酬更高的領域。去年，黑人員工總體工資增速也快於其他美國羣體。

崗位升級

普林斯頓大學經濟學家塞西莉亞·勞斯表示，疫情衰退後的勞動力市場復甦速度異常快。她此前一直擔任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

“黑人勞動者確實從中受益，”她表示，“希望這些成果能持續下去——無論是通過職位晉升……還是因為他們能夠積累更資深的工作經驗。”

疫情期間，43歲的單親媽媽莎基拉·湯森德實現了職業躍遷，進入平均時薪近50美元、薪資水平最高的公用事業領域。

2021年，湯森德幫母親改造廚房後，決定通過提供職業培訓的公益組織Goodwill Industries學習建築技能。這使她得以從協助殘障人士的社會服務工作，轉行到北卡羅來納州夏洛特市一家市政供水公司從事建築崗位，薪資漲幅約30%。

如今她每天戴着安全帽、護目鏡和橡膠靴外出檢修漏水。她用鋸子切割礫石車道，用挖掘機撬起混凝土。

“我女兒……覺得媽媽開自卸卡車是件超酷的事，”她談起12歲的女兒時説道。

本月，莎基拉·湯森德在北卡羅來納州亨特斯維爾市某工地為市政供水公司駕駛卡車。圖片來源：Angela Owens/華爾街日報疫情期間轉行公用事業領域後，湯森德的收入增加了約30%。照片：安吉拉·歐文斯/華爾街日報招聘熱潮和薪資增長預示着黑人勞動者可能更有能力抵禦下一次經濟衰退。這有望打破非裔美國人通常在衰退中承受更嚴重經濟打擊、且最晚享受復甦成果的惡性循環。

1972年以來的七次經濟衰退中，黑人失業率平均漲幅比非黑人勞動者高出約60%。喬治城大學經濟學家布拉德利·哈迪表示：“這種不平等影響很大程度上源於歷史上對黑人羣體在教育、勞動力和資本市場的排斥。許多黑人家庭至今仍面臨各種形式的歧視。”

2008-09年經濟衰退後漫長而緩慢的復甦對黑人勞動者打擊尤為沉重。2010年黑人勞動者收入約為白人的80%，到2018年這一比例降至75%。近年來的薪資增長使差距收窄至2010年水平。

2023年第一季度黑人家庭住房擁有率為45.8%，遠低於白人家庭74.4%的水平。與其他族裔相比，黑人家庭更難擁有第二收入來源。根據美聯儲消費者財務調查，2019年典型黑人家庭應急現金儲備僅為白人家庭的五分之一。

南方銀行集團首席執行官達林·L·威廉姆斯表示，黑人家庭較低的財富水平將使他們特別容易受到下一次經濟衰退的影響。該銀行在美國南部許多以黑人為主的社區開展業務。“當經濟衰退來襲時，少數族裔社區將首先被裁員，“他説。

一些美國黑人，如雷吉娜·韋爾奇，已經重返工作崗位，但仍處於疫情中經濟恢復階段。

雷吉娜·韋爾奇在華盛頓特區大使館套房酒店的酒吧工作。照片：莫哈布·科洛艾夫這位58歲的老人因疫情封鎖被華盛頓特區一家酒店的調酒師工作解僱了大約一年。最近幾個月，由於旅客激增帶來的更多小費，她的收入有所增加，使她能夠努力償還失業期間累積的房租滯納金和信用卡債務。

“至少我可以看到自己在實現目標，因為我希望有一天能擁有自己的房子，“她説。

她説，大約35年前，當她剛開始做調酒師時，她發現很難進入這個領域，因為這個職業大多是白人男性。現在，她很高興地看到大使館套房酒店的酒吧裏有更多的少數族裔女性和她一起工作。

‘趨勢是改善’

4月份，美國白人的失業率為3.1%，而美國黑人的失業率更高，兩者之間的差距為1.6個百分點，是有記錄以來最小的。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每次經濟擴張期間這一差距都在縮小。

領英首席經濟學家卡琳·金布羅表示：“潛在趨勢是改善——不僅在這個週期內，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

長期存在的力量正在重塑美國勞動力市場，這可能意味着黑人勞動力的增長將超越經濟的短期起伏。黑人工作者在美國整體勞動力中所佔比例正在上升，4月份佔平民勞動力的13.1%，高於2019年12月疫情前的12.7%。

這一變化部分是由於白人人口老齡化。根據人口普查局的數據，2021年，典型美國白人的年齡約為43歲，而黑人人口為35歲。

疫情加速了向電子商務的轉變，推動了運輸和倉儲業的招聘熱潮，該行業中黑人約佔員工的24.1%。勞工部預測，醫療保健和社會援助——黑人工作者約佔17.4%——將在未來十年內增加最多的工作崗位，因為養老院、醫院和治療中心尋求為快速老齡化的美國人口提供服務。

這些行業的工資也有所上漲。

金布羅指出，過去阻礙職業流動性的種族差距也在縮小。去年，黑人成員以較快的速度增加了職業聯繫。

“我們知道，擁有強大的人脈網絡確實有助於獲得就業機會，“她説。“這些微小的改善可能有助於在經濟低迷時期保持…韌性。”

疫情導致的勞動力短缺也促使僱主改變招聘方式，比如開拓新的招聘渠道，取消大學學歷要求。這些招聘轉變可能會長期持續，部分原因是隨着美國人口老齡化，工人短缺問題可能會持續存在。

亨利·蓋奇就是最近在沒有大學學歷的情況下成功轉行到高薪職業的人之一。

蓋奇轉行到思科公司從事IT工作，獲得了更高的薪水。圖片來源：Michael A. McCoy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疫情開始時，他在塔吉特百貨的電子部門兼職，每小時收入15美元。由於不想讓年邁的父母暴露在新冠病毒中，他決定辭去這份需要與人接觸的工作。

24歲的蓋奇一直想從事科技行業的工作。家人買了新手機或電腦時都會打電話向他求助。他的叔叔過去常常付錢讓他為點唱機刻錄CD。2020年夏天，他完成了非營利組織Merit America的職業培訓，這幫助他進入了這個領域。

去年年底，他開始為IT公司思科Meraki（思科系統的一部分）提供技術支持。思科系統。他的年薪達到6.5萬美元，這是他迄今為止最高的收入。這幫助他達到了收入要求，與朋友在弗吉尼亞州亨廷頓合租了一套公寓，公寓裏有不鏽鋼電器、硬木地板，還可以使用游泳池。

“這份工作讓我有機會能夠獨立生活，”他説。“在接下來的五年裏，我將能夠舒適地照顧我的父母。”

聯繫Sarah Chaney Cambon，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Gwynn Guilford，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5月19日印刷版，標題為《黑人勞動者的就業市場達到歷史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