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務上限》：一個不斷升高的財政屋頂——《華爾街日報》

插圖：詹姆斯·楊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本·齊默分析了新聞中詞彙的起源。閲讀之前的專欄請點擊此處。

隨着拜登總統與國會共和黨人圍繞債務上限（即政府可借款金額的限制）持續談判，聯邦政府已被推入岌岌可危的財政境地。這一上限由國會設定，當達到上限時，財政部必須提高或暫停債務上限，否則可能面臨災難性違約。

細想之下，“債務上限”是個奇特的隱喻。與房屋天花板不同，債務上限可以一再提高，正如國會過去所做的那樣。一些經濟學家認為債務上限只是政治干擾，應徹底取消——從建築學角度而言，對實際天花板這麼做可不明智。這個經濟術語最初是如何被“高高掛起”的呢？

“Ceiling”（天花板）一詞可追溯至中古英語動詞“ceil”，原意為覆蓋或襯墊某物。它可能通過法語源自拉丁語動詞“celare”（意為“隱藏”），但也可能與意為“雕刻”的“caelare”相關。為空間“ceil”意味着用鑲板覆蓋，最終“ceiling”被用來指代鑲板本身。

到了16世紀，“天花板”一詞的含義縮小為覆蓋房間上部的表面，由木板或石膏構成。1535年出版的《科弗代爾聖經》——第一部完整的英文聖經——在《雅歌》中提到了用雪松製成的“天花板”，而一部1598年翻譯的羅馬歷史學家塔西佗的作品則講述了三位叛變的元老院議員藏身於“屋頂與天花板之間”的故事。

不久後，“天花板”開始被比喻性地用於指代懸於頭頂的事物，如“星辰的天花板”。法語中表示“天花板”的“plafond”一詞也經歷了類似的語義演變。在維克多·雨果1862年的小説《悲慘世界》中，有一處描述寫道：“Un plafond de nuages cachait les étoiles”，即“雲層如天花板般遮蔽了星辰”。

法語的這種隱喻用法可能也影響了“天花板”一詞在航空領域的應用，類似於“plafond”，表示飛機能夠達到的最大飛行高度。在1916年的一期《飛機》雜誌中，“up against the ceiling”這一短語被解釋為“一位法國飛行員描述其特定飛機的爬升高度極限”。

直到20世紀30年代，“天花板”才進入經濟領域，用於指代價格、支出等的上限。一篇1932年的論文在繪製金融指標的波峯與波谷時提到了“商業週期的地板與天花板”，同年《銀行家雜誌》的一篇文章則提到了“一種有明確價格上限的債券”。

儘管國會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就開始對聯邦債務設定上限，但“債務上限”這一稱謂並非立即出現。該短語最初出現在市政層面，例如1933年《印第安納波利斯新聞》的一篇文章中，描述“城市觸及州議會設定的債務上限”時的情況。次年，美聯社一篇報道稱，國家“公共債務上限”仍“遙不可見”，隨着富蘭克林·D·羅斯福政府尋求增加聯邦支出，這一上限必然上升。

1939年債務上限概念進一步明確，當時國會批准了450億美元的總限額，但到二戰結束時已提高至3000億美元。如今上限已達31.4萬億美元，若協議達成，這一數字還將繼續攀升。若將聯邦債務比作房屋，其天花板恐怕早已突破平流層。

刊載於2023年5月20日印刷版，標題為《不斷升高的財政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