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大旅遊消費羣體不再出行——可能多年內都是如此 - 《華爾街日報》

中國遊客正逐步恢復國際旅行，但人數可能需要數年才能回升至疫情前水平，隨着新冠記憶的淡去，這抑制了全球經濟所期待的意外收益。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數據顯示，疫情前中國遊客是全球最大旅行消費羣體，2019年在海外消費達2550億美元。位居第二的美國遊客消費額為1320億美元。

儘管中國國內旅遊消費已超越2019年水平，但出境遊規模仍遠低於疫情前。

中國國家移民管理局數據顯示，近期五一假期期間出入境總人次達630萬，雖較去年翻倍，但仍不足2019年同期的60%。

多家面向中國遊客的外國企業表示今年客流量未見顯著增長。

美日等國公民的國際旅行意願同樣低迷。

阻礙中國遊客出境的護照換髮難、簽證獲取難、航班短缺等問題或將隨時間緩解。

然而當前出境遊復甦乏力，令期待快速反彈的商界領袖和旅遊從業者感到沮喪。

中國旅遊業的復甦將取決於國內民眾對經濟是否有足夠信心。圖片來源：唐克/Cfoto/Zuma Press化妝品巨頭雅詩蘭黛指出，中國高消費遊客迴歸緩慢是影響其前景黯淡的一個因素，本月早些時候該公司股價因此大跌。

野村經濟學家在4月份的一份報告中表示，考慮到簽證和航班瓶頸、中國家庭財務狀況緊張以及其他大型經濟體重新開放後旅遊業復甦的步伐等因素，他們預計中國出境遊需要兩到三年時間才能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

經濟學家表示，從長遠來看，中國與西方之間緊張的關係意味着中國對出境遊的需求可能難以恢復到之前的趨勢。

去年年底中國取消清零政策後，旅遊業樂觀情緒上升。近三年來，北京方面為防止疫情蔓延對國際旅行實施嚴格限制，使中國幾乎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

旅遊專家表示，中國出境遊的復甦速度將取決於幾個因素。中國政府限制前往包括美國在內的一些外國目的地的團體旅遊，需要放鬆這些規定。監管機構和航空公司需要在疫情期間停飛航線後安排更多航班。

航空分析公司Cirium表示，4月份中國國際航班數量僅為2019年同期的45%。美國交通部數據顯示，截至本月，中美兩國批准的每週往返航班為24班，而2019年這一數字為325班。

中國出境遊的復甦還取決於兩個因素：國民是否對經濟有足夠信心增加境外消費，以及能否應對部分國家收緊的簽證政策。

居住在上海的25歲數字營銷從業者張詩雨表示，原計劃五月赴瑞典旅行，最終改道廣西度假。她解釋稱，由於無法提供已付費機票和詳細行程單（疫情前非必需材料），未能獲得瑞典旅遊簽證。

“我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但現在的簽證要求似乎更嚴格了。“她坦言。

在全球經濟增長因發達經濟體普遍放緩而承壓之際，中國旅遊業的進一步回暖將為多國經濟注入強心針。中國遊客（包括留學生、商務人士及投資者）的消費一直是奢侈品店、主題樂園和酒店的重要收入來源。

英國巨石陣等旅遊景點合作方Guanxi集團中國區總監Vivienne Song指出，疫情前中國遊客貢獻的旅遊收入僅次於美國遊客，如今其缺席令業界感受深切。

根據高盛的數據，如果中國旅遊消費恢復到2019年的水平，將為香港的國內生產總值增加6%，為泰國增加3%。越南和新加坡也將迎來增長。

但復甦才剛剛開始，行業分析師和經濟學家表示，可能需要數月甚至數年時間才能感受到重大的經濟影響。

根據泰國數據，第一季度泰國僅接待了50多萬中國遊客，而2019年同期為310萬。

清邁一家旅遊公司和賓館的經理Kongkan Boonmasamer表示，在遊客緩慢迴歸的情況下，泰國北部的企業正在苦苦掙扎。疫情前，中國遊客約佔他客户的一半。現在約佔25%。

疫情前，菲律賓的中國遊客數量穩步上升，2019年接待了超過170萬中國遊客，比前一年增長了38%。去年，僅有3.9萬中國遊客，企業表示他們的迴歸速度緩慢。

“二月份確實出現了遊客激增，但我們還沒有看到很多中國遊客，”菲律賓巴拉望島El Dive潛水中心的創始人Yoshiyuki Ohtsuka説，該島是海灘度假的熱門目的地。

遊客表示，簽證辦理的延遲和護照更新的積壓仍然是問題。許多國家沒有像疫情前那樣多的員工來處理簽證申請。

在中國過去處理申根區簽證的15個辦事處中，目前僅有4個接受預約申請。這些簽證可用於前往大多數歐洲國家旅行。

約佔中國遊客總量一半的團隊遊，目前僅獲准前往中國文旅部批准的目的地。最新名單包含約60個國家，包括泰國和法國——但未列入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這些國家在中國突然重新開放後，對來自中國的入境旅客實施了新冠檢測要求。此後這三個國家均已取消相關限制。

中國旅遊業的復甦將為受發達經濟體普遍放緩壓力下的國家帶來提振。圖片來源：lillian suwanrumpha/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新冠疫情後旅遊業復甦緩慢並非特例。IMF數據顯示，儘管美國更早重新開放且多數國家也已開放，但截至去年其境外旅遊支出僅恢復至2019年水平的87%。

旅遊專家表示，他們更不擔心中國富裕遊客的迴歸，這類人羣在疫情期間能夠積攢未消費收入。

自中國取消新冠管控以來，32歲的杭州居民餘柳文（音）已兩次出國旅行——先是泰國，後是日本。他正計劃下一次旅程，可能前往約旦或埃及。

“我想去看看這個世界，”她説。

發現疫情更為艱難的中產階級中國公民需要更長時間才能重拾消費信心。高昂的機票價格意味着國際旅行對許多人來説仍然遙不可及。

諮詢公司牛津經濟研究院亞洲經濟主管Arup Raha表示，疫情及其帶來的高通脹和利率上升的餘波意味着許多人的經濟狀況不如從前。

Raha稱，在最初因被壓抑的遠途旅行需求而出現反彈後，許多國家的出境旅遊熱情已經消退。如果中國遵循類似的模式，其他國家獲得的經濟利益可能會令人失望。

“中國是最後一個開放的國家，我們以前見過這種情況，”他説。

寫信給Jason Douglas，郵箱：[email protected]，Rachel Liang，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Feliz Solomon，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與補充早期版本顯示部分選定國家中國遊客數量的圖表中，某些月份的總數有誤。（5月20日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