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疫情期間的税收減免政策讓美國國税局夜不能寐

美國國税局已支付超過1500億美元，以應對小企業針對一項已過期的疫情時期税收優惠的激增申請。該機構官員正在處理另外約80萬份待審退税申請——且數量仍在持續增加。

員工留任税收抵免申請的持續激增令國税局不堪重負，該機構既面臨快速處理退税的壓力，又擔憂向不符合條件的企業發放款項。國税局多次警告稱，有顧問機構鼓動僱主提交誇大或違反資格要求的申請。與此同時，小企業主則抱怨急需的退税需等待數月之久。

“這些申請介於激進與欺詐之間的灰色地帶，“國税局服務與執法副局長道格拉斯·奧唐納評價部分退税申請時表示，“我們承認處理進度緩慢。但對那些不正當的索賠深感憂慮。”

這項税收抵免政策於2021年底隨疫情消退而終止，但隨着企業申請追溯退税，2022至2023年間政府為此付出的成本激增。小企業主表示他們被廣播廣告、傳真、郵件等直接推銷信息狂轟濫炸。諮詢公司常收取高額費用評估企業資格並計算退税額，同時敦促僱主提交修正税表。

奧唐納指出多數員工留任抵免申請是合法的。政府的挑戰在於甄別應批准、攔截、審計或移交刑事調查的個案。法律判定取決於每個僱主的具體所在地和實際情況，税務律師預計隨着國税局對納税人申請的質疑，相關定義爭議將引發多年訴訟。

在最近的國會聽證會上，議員們要求國税局加快退税速度以幫助陷入困境的僱主。國税局承諾將每週處理的退税申請數量從2萬件提升至5萬件。該機構優先處理較早提交的申請，並重新調配了報税季期間用於加強電話服務的工作人員。

按照這一提速方案，國税局有望在8月底前處理完當前積壓案件，而無需拖延至2024年。奧唐納未提供清空積壓案件的具體時間表，且新的退税申請仍在持續湧入。國税局的目標是在90天內處理新提交的申請。

聖安東尼奧K. Charles & Co.美髮沙龍老闆霍莉·薩爾曼表示，她在2021年初提交申請後一個月就收到了首筆32.9萬美元的退税。但後續申請中，有一份花費國税局近10個月處理，另兩份耗時超過18個月。去年7月提交的最後一筆29.7萬美元退税申請至今仍未處理。

薩爾曼透露，由於誤判國税局會保持與首筆退税相同的處理速度，她不得不變賣度假屋並申請高息貸款，以支付決定擴建的美髮沙龍設備購置和裝修費用。“資金非常緊張，簡直令人心驚膽戰，“這位擁有70名員工的三家沙龍老闆説道。

國税局官員對過快處理存在顧慮。奧唐納表示，政府更傾向於在支付前攔截不符合條件的申請，而非事後審計。

國税局指出，若僱主收到的退税款後續被認定虛報，可能面臨補税、利息、罰款，情節嚴重者將被起訴。他們向顧問支付的高達退税額25%的服務費也可能難以追回。

國會在2020年設立了員工留任税收抵免政策，作為薪資保護計劃的配套措施。其核心理念是：獎勵那些維持員工就業崗位的企業。要獲得資格，企業通常需要滿足收入顯著下降的標準，或受到政府命令要求全部或部分暫停運營。

國會在2021年第三季度終止該政策前多次延長並擴大了税收抵免範圍。但納税人有三年的時間提交修正後的納税申報表，這為企業提供了較長的窗口期來追溯申請每位員工最高26,000美元的抵免資格。部分顧問指出，這項在緊急狀態下快速立法實施的政策，使許多未意識到自身符合條件的企業仍有機會申請。

申請量激增。截至2022年3月31日，美國國税局已處理超過457,000家僱主的申請，支付總額達582億美元。到2023年3月3日，這兩個數字飆升至超過866,000份申請和1,526億美元撥款。

K. Charles & Co.美髮沙龍表示，他們在申請國會為小企業設立的税收抵免時遭遇了付款延遲。圖片來源：Ryn Pitts/Serendipity Social顧問們反映，退税申請數量攀升的同時，申請質量卻在下降。“三年前我們看到更多合理合規的申請，“會計師事務所Armanino合夥人詹·麥凱布表示，“而現在每天都會遇到大量粗製濫造的申請。”

“這些廣告宣傳活動展示的可能性水平完全脱離了現實，”奧唐奈表示。

美國國税局稱正在積極進行審計和其他執法行動，以解決第三方誤導僱主不當申領税收抵免的情況。

馬薩諸塞州雷丁市擁有15名員工的披薩世界餐廳老闆丹尼斯·安德森表示，他每天至少收到十幾封來自公司的電子郵件，提供幫助他獲得税收抵免的服務。其中一家公司承諾退還近20萬美元，幾乎是他最終申報金額的三倍。他仍在等待美國國税局的回覆。

“我有點緊張，”安德森説，“當他們迅速給出一個數字並想立即鎖定你時，這似乎太快了。”他説，確定他有資格獲得多少抵免的整個過程只花了五分鐘。

美國國税局的奧唐奈表示，僱主應警惕那些要求預付費用或按退款比例收費的顧問。他們還應對顧問能快速計算預期退款或承諾僱主有資格的承諾持懷疑態度。一些推銷手段設計得像政府表格，比如來自不存在的員工保留税收抵免部門的表格。

來自一家名為Bottom Line Concepts的諮詢公司的電子郵件，其回郵地址包含ercfilenow.com，郵件中展示了“我們的一些值得信賴的客户”字樣以及大通、UPS、麥當勞和其他知名公司的標誌。一個網站展示了類似的大公司陣容，包括花旗集團。

摩根大通、UPS和麥當勞的發言人表示，他們不清楚與Bottom Line有任何業務往來。UPS稱該公司未獲授權使用其名稱。花旗集團女發言人表示Bottom Line無權使用其標識，且曾為該銀行處理過非員工留任税收抵免(ERC)的業務。

Bottom Line創始人喬希·福克斯表示，在ERC政策推出前，其公司曾與UPS及麥當勞特許經營商合作，並"專門為財富1000強企業"處理其他税務事務。

Bottom Line女發言人指出，相關郵件和網站是由合作方創建，這些合作方通過向Bottom Line推薦潛在客户獲取佣金，但營銷材料中使用了Bottom Line的名稱和標識。她表示當發現非合作對象的摩根大通被列入營銷材料後，已立即移除相關表述。福克斯稱Bottom Line與約52,000家合作方保持業務關係。

據福克斯估算，Bottom Line已協助約40,000家客户評估ERC資格，並幫助其中16,000家提交總額達60億美元的ERC退税申請。他透露公司每月投入數百萬美元進行營銷推廣，“我們只與符合條件的企業合作”。女發言人補充説，過去六個月約有40%的諮詢客户不符合退税條件。

會計師、律師和美國國税局官員警告稱，部分諮詢公司存在曲解法律定義或使用模板化計算方式的行為。

美國國税局刑事調查部門已對總額超過12億美元的税收抵免申請展開調查。圖片來源：Eric Lee/華爾街日報華盛頓律師德里克·亞當斯表示：“所有人都符合資格的結論根本站不住腳。“亞當斯稱他正協助數十家企業處理問題，這些企業與提供可疑税務抵免建議的公司簽署了協議，現正試圖挽回損失。

美國國税局表示難以抗衡該行業付費廣告的影響力，遂將此項税收抵免列為年度"十二大税務騙局"警示清單首位。截至4月30日，該局刑事調查部門已對總額超12億美元的122起抵免申請展開調查，並對其中11起案件提起訴訟。

“即便退税已到賬，也不代表萬事大吉，“奧唐納警告道，“若領取了不符合條件的退税款，你將面臨嚴重的現金流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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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5月22日印刷版，標題為《涉疫税收優惠因欺詐疑慮延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