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馬斯克法則：億萬富翁如何駕馭世界舞台 - 《華爾街日報》

週一，埃隆·馬斯克與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在愛麗捨宮會面。圖片來源：米歇爾·歐勒/新聞池自稱言論自由絕對主義者的埃隆·馬斯克，在與美國政策制定者和政客打交道時總是充滿虛張聲勢與逞強。但面對那些能左右其商業帝國的外國領導人時，他卻採取了更為柔和的姿態。

不妨稱之為馬斯克主義。

這一點在本週表現得淋漓盡致，尤其是在CNBC電視台的直播訪談中，馬斯克不僅揶揄拜登總統，批評美聯儲，還為自己引發爭議的社交媒體帖文辯護。

“我想説什麼就説什麼，如果因此虧錢，那就虧吧，“馬斯克週二表示。

同一場訪談中，當話題轉向佔特斯拉年銷售額20%以上的中國時，這位億萬富翁的措辭明顯謹慎許多。他延續了此前關於台灣問題的表態——那番言論曾受到中國政府讚賞。

“中國的官方政策是台灣應當被統一。這不需要解讀言外之意，“馬斯克説，“我只是陳述他們的政策。我認為應該認真對待他們的表態。他們是當真的。”

馬斯克正遊走於兩種張力之間：一方面是他直言不諱的個性，這種特質曾幫助他兜售跨行業的未來願景；另一方面是作為西方CEO的冷酷算計——在威權政府能施壓迫使其屈服的現實世界裏。

馬克龍邀請馬斯克赴宴，旨在為法國吸引更多外資。圖片來源：ludovic marin/press pool“他明白在美國可以暢所欲言，因為歸根結底不會受到實質影響，但在法治不夠健全的國家——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風險投資家兼政治策略師布拉德利·塔斯克表示，他曾擔任優步監管事務顧問。

作為特斯拉、火箭製造商SpaceX和社交媒體平台Twitter的掌門人，馬斯克身處政治影響力、全球議程和企業風險的交匯點。

去年10月底收購Twitter，以及SpaceX的星鏈衞星互聯網在烏克蘭的高調部署，使他受到更廣泛的公眾審視。馬斯克不再只是通過特斯拉提供電動汽車、通過SpaceX提供太空旅行。

他現在推廣的技術可能被外國領導人視為更具威脅性：Twitter可能使信息傳播民主化，而星鏈能讓威權政權管轄範圍之外的人們相互聯繫。

“我們不能凌駕於國家法律之上。”馬斯克上個月接受英國廣播公司採訪時談及Twitter內容審核時表示，“如果面臨員工入獄或遵守法律的選擇，我們會選擇守法。”

去年12月，馬斯克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在卡塔爾世界盃期間合影。圖片來源：Mustafa KamacA/Anadolu Agency via Getty Images隨着商業版圖遍佈全球，他正日益陷入兩難境地。中美緊張關係不斷升級，部分原因在於北京方面圍繞控制枱灣的言論日益強硬。這個擁有2400萬人口的民主自治島嶼引發擔憂，人們擔心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可能會像俄羅斯對烏克蘭那樣採取軍事行動。儘管拜登試圖淡化中國試圖奪取台灣的可能性，但北京與華盛頓的關係已跌至低谷。

週二被問及台灣局勢時，馬斯克稱中國最終控制枱灣是"不可避免的”，並警告稱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緊張關係應成為"每個人的關切”。

週二的言論與去年10月的表態如出一轍，當時馬斯克告訴《金融時報》，台灣應同意成為中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類似於香港和澳門。這一表態迅速得到時任中國駐美大使秦剛的讚賞，他在推特上感謝馬斯克“呼籲和平”。

他在美中關係中最敏感問題上的操作，是在包括競爭對手億萬富翁傑夫·貝索斯在內的部分人士質疑馬斯克在中國的商業往來是否會讓中方對推特施加不當影響之後發生的。收購推特前，國會一些批評者認為，鑑於特斯拉對中國市場的深度依賴，馬斯克易受中國影響。

儘管中國早已禁用推特，但一直積極利用該社交媒體平台試圖在境外擴大影響力。澳大利亞戰略政策研究所高級分析師弗格斯·瑞安表示，馬斯克對推特的早期改革讓中國受益。該機構曾對中國政府支持的信息宣傳活動進行過研究。

上月，在馬斯克對包括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在內的西方媒體機構標註"政府附屬媒體"標籤引發爭議後，推特取消了對所有媒體（包括中國官方新華社）的此類標註。

“他在一系列反覆無常的決定中這樣做，有效轉移了媒體對這一災難性決定的審查，“瑞安説。他提到推特新的"藍V認證"訂閲服務，允許新華社等現在無標籤的賬號獲得認證，使其帖子獲得算法推送。“這一讓步的力度可能超出了中國共產黨的預期。”

在收購推特前，馬斯克作為SpaceX首席執行官的身份已使情況複雜化。該公司星鏈部門2019年為其互聯網業務發射衞星，目前已在包括烏克蘭在內的50多個國家提供服務，烏政府正利用該技術支援作戰。

馬斯克與韓國總統尹錫悦上月於華盛頓會晤。圖片來源：聯合通訊社/路透社SpaceX還能將其他國家的技術送上太空，例如與土耳其達成協議，將於今年晚些時候發射其Turksat 6A通信衞星。2021年宣佈的協議條款未予披露；根據其網站信息，獵鷹9號火箭的標準發射價格為6700萬美元。

去年12月，馬斯克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在卡塔爾世界盃上握手的照片被公開。埃爾多安只是馬斯克近年來會晤的多國元首之一，還包括去年5月會面的印尼總統佐科·維多多，以及上月會面的韓國總統尹錫悦。

在收購推特前，馬斯克關於烏克蘭戰爭的言論——包括暗示烏東部部分地區親俄——即便他在用星鏈幫助烏克蘭，這些言論仍在華盛頓引發親莫斯科的批評。

“我只與普京通過一次話，大約18個月前，“馬斯克在去年10月發推文稱，他指的是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話題是關於太空。”

針對1月份推特上關於他在印度限制言論自由的抱怨，馬斯克基本採用了"初來乍到"的解釋，他回應稱：“第一次聽説。我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解決推特在全球的所有問題，同時還要管理特斯拉和SpaceX等其他事務。”

過去一週，馬斯克更為尖鋭地為推特在土耳其的類似行動辯護。本月早些時候，推特表示在土耳其總統選舉前限制了部分內容在該國的可見性，這場選舉中埃爾多安面臨20年來最激烈的競選。

面對上週六用户的批評，馬斯克反駁道：“選擇要麼是讓推特完全被扼殺，要麼限制對某些推文的訪問。你想要哪一個？"他在推特上寫道。

當關於土耳其的爭論持續發酵時，他於週一飛往巴黎，在愛麗捨宮與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會面，這是該國領導人旨在提高外國投資努力的一部分。

他抵達之前幾小時，週末的慶祝者在另一種形式的外交任務中拍到了他的視頻：墨西哥卡波聖盧卡斯的音樂節。

樂觀主義者馬斯克被看到隨着音樂節奏搖擺，雙手合十形成心形符號。

寫信給蒂姆·希金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5月22日印刷版，標題為’馬斯克在世界舞台上的巧妙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