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應該購買的醫療保險計劃——以及他們為何不買 - 《華爾街日報》

每年秋季的開放註冊期間，超過1億家庭可以選擇醫療保險計劃。無論是通過僱主、聯邦醫療保險、退伍軍人事務部還是醫保交易平台獲得健康保險的人羣——包括國會議員、企業高管、教師——都被邀請參與這項全國性年度活動。

這個對健康與財務狀況影響深遠的決定，其複雜程度令人望而生畏。而人類普遍對此束手無策。

人們常基於錯誤假設和預測選擇與自身情況不匹配的計劃，或乾脆不作選擇，盲目延續過往方案。無論哪種失誤，最終都導致他們支付遠超必要的費用，可能每年平白損失數千美元。事實上對大多數人而言，在注意某些重要前提的情況下，選擇一種基礎款計劃反而最合理。

為何我們會犯錯？

做出不明智的選擇並非全是我們的過錯。保險公司故意將保障範圍（涵蓋哪些醫院、醫生和治療方法）和醫療質量等信息包裝得晦澀難懂。更甚者，開放註冊材料充斥着"鉑金計劃"“升級福利"等暗示價值的誤導性表述，誘使我們選擇超出實際的高價方案。

我們還要面對大量陌生術語。計劃材料堆砌着精算價值、特殊藥品分級、共同保險、自付上限等專業詞彙，以及HMO（健康維護組織）、PPO（優選醫療機構）、POS（定點服務）、PDP（處方藥計劃）、HSA（健康儲蓄賬户）等首字母縮略詞。僅有14%的人能正確回答關於這些核心概念的基礎問題。

還有一些我們理應理解的微妙之處。例如，治療癌症或多發性硬化症的口服藥物由處方藥計劃覆蓋，而針對相同疾病的輸液治療則屬於醫療福利範疇。大多數醫生，除了那些治療多發性硬化症或特定癌症的專家，可能並不清楚這一區別。我們又如何能知曉呢？

隨波逐流

所有這些複雜性和模糊性導致我們在選擇保險計劃時犯下第一個基本錯誤：實際上我們並未真正做出選擇。

面對開放註冊期，許多人因慣性選擇了維持原有計劃。這種惰性讓我們付出了金錢代價，因為往往存在比現有計劃更優惠且更便宜的選項。一項研究估計，由於慣性，員工為保費多支付了40%（相當於一個家庭每年多付2400美元）。

我們常犯的另一個重大錯誤與保險計劃的透明度無關，而是我們根本不擅長預測自身需求。

要選擇正確的計劃，我們需要預測未來一年的醫療需求。對於持續性需求（如高血壓等慢性病藥物）和一次性事件（如分娩）相對容易，但坦率地説，我們對意外情況的預測能力極其糟糕。人們很容易依賴心理捷徑，想象出需要昂貴保障的嚴重醫療狀況——比如罕見癌症或需要四級新生兒重症監護的分娩。也許我們在電影中看過類似情節，在故事裏讀到過，或聽他人講述過。

這些情感化選擇在經濟學中被稱為可得性啓發法。大多數人都認為被鯊魚咬傷的幾率比被墜機零件砸中更高，但後者的風險實際高出約30倍。

結果是我們常常選擇看似覆蓋所有意外情況的昂貴低免賠額計劃。若您需要廣泛就醫渠道，這種計劃多花的錢（通常家庭每年多付約800美元）或許值得——但多數人並不需要。

還需謹記：較便宜的高免賠額計劃確實會覆蓋我們恐懼的意外，如鯊魚咬傷、墜機零件砸中、四級新生兒重症監護和罕見癌症治療。它不會覆蓋的是您所在城市的所有醫療機構——如果其中某些機構收費高昂卻未提供更優質服務，這反而是好事。

有時昂貴計劃甚至無法兑現我們預期的福利。一項著名研究中，經濟學家觀察消費者如何在昂貴計劃與低價選項間做選擇。參保者以為昂貴計劃比低價方案提供更廣的就醫渠道——實際上後者提供的醫療機構和治療方案完全相同。

請記住，上述提到的800美元僅為平均值。選擇某特定僱主保險計劃的人，為了一項虛構的福利，比選擇更便宜方案多支付了3000多美元（按當前美元計算）。

對大多數人而言，有一種健康保險計劃就完全夠用了。插圖：馬特·蔡斯### 避免這些錯誤

有一個非常簡單的策略可以避免這些錯誤。第一步很明顯：選擇一項計劃，而不是屈服於慣性。第二步是認識到，對大多數人來説，有一種類型的計劃就完全夠用了。

假設你由僱主提供保險，並且相對健康——你沒有慢性病，也不預期需要接受會導致高額自付費用的醫療程序，比如明年進行關節置換。在這種情況下，最佳選擇是高免賠額健康計劃（HDHP）搭配健康儲蓄賬户（HSA）。

讓我解釋一下原因。

高免賠額計劃，顯然，免賠額較高——通常一個家庭約為4500美元。但正如我們所看到的，保費可能比優選提供者組織（PPO）計劃低3000美元，後者的免賠額較低。

高免賠額常常讓人望而卻步，尋找網絡內醫療保健的前景也是如此。但需要關注的數字不是免賠額——而是保費。記住，相對於PPO計劃，HDHP可能每年為一個家庭節省多達3000美元的保費，因此這3000美元可以直接用於我們4500美元的免賠額。

其次是健康儲蓄賬户（HSA），這種基金可讓您存入税前資金用於醫療支出，並能在取款時免繳税款罰金。僱員和僱主每年最多可向該賬户存入7,750美元。

僱主繳款尤為關鍵。許多企業為員工家庭提供超過1,000美元的資助，其中僱員人數少於200人的企業繳款金額通常是大型企業的兩倍。這些資金均可用於抵扣自付額。通過降低保費我們已節省3,000美元，加上僱主提供的1,000美元資助，實際自付額驟降至500美元。

更重要的是，HSA資金可無限期結轉——即使更換工作或不再參加高免賠額計劃，也能在我們面臨大額醫療賬單或需要護理服務時提供現金保障。年滿65歲後，該資金還可用於任何用途（但若用於非醫療支出則需繳税）。

考慮到老年階段日益增長的醫療需求及對高質量護理服務的潛在需要，這無疑是對我們及家人健康的明智投資。相比之下，低免賠額計劃在真正需要醫療資金時缺乏財務儲備，相當於變相降低了保障水平。

三重税收優惠

這些優勢將產生疊加效應——特別是當您將HSA資金投入共同基金時。若未來25年每年通過HSA投資5,000美元，並保持過去25年股市歷史平均收益，最終將積累55萬美元用於家庭醫療支出。

但是，將儲蓄存入401(k)計劃不是更好嗎？HSA提供三重税收優惠——存入的錢不徵税，資金增長免税，最終使用時也無需繳税。而401(k)儲蓄則不具備最後一項優勢。

別忘了通過HSA儲蓄帶來的節税效益。如果您處於30%的税率檔，存入5,000美元，相當於節省了原本要繳納的1,600美元税款。這筆錢又能幫您覆蓋很大一部分年度自付額。

但請記住一個重要前提：如果您確定醫療支出會超過自付額，其他計劃可能更適合您。比如每年多付800美元的PPO計劃（雖然放棄了儲蓄功能，但自付上限更低）。例如，當您明確需要接受某次高額診療時，就應選擇能覆蓋該服務的PPO計劃，待次年開放參保時再轉回帶有HDHP-HSA選項的HMO計劃。

若最終選擇高自付額健康計劃(HDHP)，請注意：不要像多數人那樣隨意減少必要醫療。遵循醫囑遠比省這點錢重要得多。

更正聲明研究員Amitabh Chandra指出，健康保險公司並未清晰説明其提供的服務內容。本文早期版本誤將"保險公司"寫作"醫療服務機構”（2023年5月30日更正）。另需説明：401(k)資金增長本身免税，但提取時需繳税。前版誤稱401(k)資金增長不享受免税（7月3日更正）。

阿米塔布·錢德拉是哈佛商學院的企業管理教授，同時也是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的公共政策教授兼衞生政策研究主任。他的聯繫方式是[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5月22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如何選擇正確的醫療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