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納兄弟百年》評論：一部自我慶賀的影業史 - 《華爾街日報》

馬丁·斯科塞斯、阿方索·卡隆、朗·霍華德、朱浩偉、喬治·克魯尼與基努·裏維斯圖片來源：華納兄弟/MAX在紀錄片《華納兄弟100年：造夢之物》中，現任華納兄弟探索公司CEO大衞·扎斯拉夫的言論堪稱最值得商榷的斷言之一：“我們都會去看電影。“真的嗎？這不正是當下關於電影業無法迴避的核心問題嗎？即便對於這部華納元素淡於探索頻道風格的系列片而言亦是如此。

《華納兄弟100年》無法將企業宣傳與電影藝術割裂開來。這部自我頌揚、自我慶賀的作品如同所有電影剪輯集錦般流於表面娛樂，由演員摩根·弗里曼擔任旁白——當涉及諸如《爵士歌手》中阿爾·喬森的黑臉表演等敏感內容時，他的聲音便適時隱去。正是這部"有聲電影"將華納四兄弟（傑克、哈里、阿爾伯特和山姆）推上了好萊塢製片業的巔峯。

儘管懷舊元素佔據核心地位，但該系列不僅聚焦華納作為1930年代黑幫片工廠的輝煌。它更試圖展現這個百年文化巨擘的演變歷程與多元面貌。然而導演萊斯利·艾爾威克斯選擇讓扎斯拉夫率先出鏡絕非偶然：自2022年4月探索頻道與華納媒體合併以來，公司決策屢遭質疑——從去年臨陣撤檔已基本完成的《蝙蝠女》（官方解釋為税務減免），到HBO片庫內容下架，再到本週將"HBO"從HBO Max平台名稱中剔除。新命名的"Max"引發更多疑問：HBO品牌是否與Max的發展定位不符？答案未明。但觀眾仍可在此觀看這部四集紀錄片，見證華納借歷史榮光鍍金的嘗試。

僅提供了四集中的兩集供評審，因此除非通過推斷，否則無法確定第3集和第4集將如何描繪近代歷史。在第1集和第2集中，歷史被重新包裝。部分體現在劇集所採取的平衡手法上，某些電影和人物獲得了遠超其他的關注度，有時是為了提出某個問題。展示二戰時期的《卡薩布蘭卡》片段，或指出該片啓用歐洲難民扮演歐洲難民，又或是提到1969年《學習樹》成為首部由黑人藝術家戈登·帕克斯執導、大型製片廠發行的電影（該片僅收穫150萬美元票房，這一成績片廠同樣功不可沒），這些內容永遠不會出錯。艾沃克斯女士始終對華納兄弟持寬容態度：誠然他們在希特勒統治下的德國業務量少於其他片廠，但正如評論家大衞·湯姆森在2017年著作《華納兄弟》中所寫，這是因為德國早已將他們驅逐出境。湯姆森補充道，30年代初，納粹駐洛杉磯領事喬治·吉斯林曾向傑克·華納施壓，導致《左拉傳》劇本中刪除了"猶太人"一詞——儘管該片主要內容正是德雷福斯事件。這一點未被提及。

華納兄弟四位創始人圖片來源：華納兄弟/Max《華納兄弟100年》的失策在於未讓馬丁·斯科塞斯全程參與解説，而僅安排部分解説。這位導演無需腳本，不像某些所謂的專家，對出生前發生的事件發表權威見解，給出的評論不過是電影史入門級內容。斯科塞斯深諳華納片廠、其電影作品（包括他自己的）以及部分作品的缺陷。他亦講究措辭，例如將60年代末華納音樂劇（包括備受詬病的《卡米洛特》）描述為過分強調"禮儀規範”——這無疑是一種委婉表達。但片中處處可見這種婉轉。“關於傑克·華納的善舉鮮有耳聞，“歷史學家倫納德·馬爾丁寬厚地評價道。值得肯定的是，《華納兄弟100年》坦率揭露了傑克·華納的不良品性：他最終將親兄弟逐出公司，許多人認為這一背叛行為直接導致兄長哈里兩年後心臟病發作、中風離世。

《華納兄弟100年》第二集僅講述到上世紀70年代，但內容極為豐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驅魔人》。斯坦利·庫布里克（以及作為銀幕英雄的製片人約翰·卡利）。這不僅僅侷限於電影。華納創始人傑克·華納雖然拒絕擁有電視機，但華納在電視領域的印記依然深遠，其在動畫界的遺產（兔八哥、豬小弟、達菲鴨等）同樣不可小覷。從華納兄弟到華納七藝，再到華納通訊、時代華納、華納媒體——華納兄弟最初創建的產業形態歷經多年演變，紀錄片對此均有涉獵。但正如影迷所知，本片標題中"夢想的素材"典出《馬耳他之鷹》，折射出那個以背叛、兇殺、命運多舛的戀人和飛往裏斯本的航班為銀幕主題的時代。你懂的，這就是娛樂。

安德森先生是《華爾街日報》的電視評論家。

本文刊登於2023年5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華納兄弟的百年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