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約前線國家正加倍投入國防開支，其他國家則不然 - 《華爾街日報》

北約東翼的國家正在重新武裝並備戰。但德國及北約其他多數主要成員國並未如此。

去年莫斯科對烏克蘭的襲擊促使北約各成員國承諾增加軍費預算。各國已誓言下達數十億美元的武器訂單，並將國防工業轉入戰時狀態。

但一年過後，各國行動速度差異顯著——部分國家認為俄軍糟糕的表現意味着無需過快加強軍備。

這種分歧在鄰國德國與波蘭之間最為突出。德國經濟智庫IFO研究所最新分析顯示，柏林今年軍費將比北約關鍵指標低185億美元，而波蘭軍費將超出該標準近同等金額。由於德國經濟規模約為波蘭六倍，這一差距尤為驚人。

歐洲兩大國防務重點的日益分化，凸顯出西方盟國在支持烏克蘭作戰意願上的深層矛盾。隨着戰事進入烏軍預期反攻前的關鍵階段，持久消耗戰的可能性不斷上升，基輔最堅定的支持者呼籲歐洲必須效仿美國，為長期對抗做好準備。

德國士兵去年參加在立陶宛舉行的軍事演習。圖片來源：Mindaugas Kulbis/Associated Press儘管北約成員國無人公開反對這一目標，但許多國家僅勉強提高預算，加拿大、西班牙和意大利等少數國家甚至減少了GDP中的國防開支佔比。7月北約領導人將在立陶宛維爾紐斯召開年度會議，軍費開支水平勢必成為激烈爭論的議題。

北約成員國2014年同意到明年實現國防開支佔國內生產總值(GDP)至少2%的目標。根據北約數據，去年30個成員國中僅有7國達標，包括波蘭。

自2022年2月俄羅斯進攻烏克蘭以來，許多成員國承諾增加軍費。靠近俄羅斯的國家軍費增長最為迅猛，而地理位置更靠西的成員國動作較慢。

北約數據顯示，歐洲最大經濟體德國去年國防開支佔GDP的1.5%，但俄烏開戰數日後，德國總理奧拉夫·朔爾茨承諾每年超額完成2%的目標，並宣佈設立1000億歐元（約合1080億美元）的預算外國防基金以加速重整軍備。

但此後德國軍費幾乎未見增長，該基金也基本未被動用。經濟學家稱按此進度，德國可能無法實現2%的目標，甚至可能隨時間推移進一步落後。

德國財政部拒絕就德國是否會達到北約目標置評。

德國國防部發言人表示，該國國防開支將持續增長，並在五年內平均達到GDP的2%。“因此在特定年份可能高於或低於該比例，取決於撥款資金能否實際支出，“他補充道。

德國國防部長鮑里斯·皮斯托裏烏斯3月在立陶宛與德軍士兵共同接受記者採訪。圖片來源：Kay Nietfeld/Zuma Press4月波蘭士兵與北約部隊在波蘭進行聯合軍演。圖片來源：Wojtek Radwanski/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德國經濟研究所計算顯示，今年德國GDP的2%應為811億歐元，而軍費開支將短缺171億歐元。該機構指出，儘管其他14個經濟體較小的成員國GDP佔比缺口更大，但德國的資金缺口絕對值是北約國家中最高的。

根據該研究所分析，波蘭今年將以GDP佔比4.3%的軍費開支領跑北約。作為烏克蘭的直言支持者和俄羅斯的反對者，華沙自2021年以來該比例已增長逾一倍。波蘭已向美國和韓國下達包括戰機和坦克在內的大規模武器訂單。

在波蘭，根據IFO的數據，今年GDP的2%大約為148億歐元，而支出將超過這一數字，達到169億歐元。這將幾乎與德國的缺口金額完全相同。

波蘭已敦促包括德國和法國在內的較大盟友增加國防開支。總理馬特烏什·莫拉維茨基在最近的一次採訪中稱讚舒爾茨去年的承諾“相當勇敢”，但遺憾地表示“行動速度未達目標”。

德國明顯的倒退始於去年。去年夏天頒佈的設立特別基金的法律表示，將幫助在五年壽命期內平均將支出提高到北約2%的目標，這比舒爾茨最初承諾的每年達到目標有所退步。該法律對之後的時期沒有做出承諾，僅表示支出將提高軍隊的能力。

在去年12月發佈的一份分析中，位於科隆的德國經濟研究所預測，包括基金在內的德國軍事總支出將在2024年和2025年短暫達到北約目標，然後在2026年降至GDP的1.2%。到2027年，缺口將達到390億歐元，超過國防部當前預算的三分之二。

一個原因是通貨膨脹，這提高了德國的名義GDP，使得達到目標更加困難。即使在北約使用2015年不變美元計算的官方數據中，德國也往往落後於盟友。通貨膨脹和融資成本的上升也影響了資金的支出方式，例如提高了運營成本和工資，同時使軍事裝備更加難以負擔。

政治考量同樣影響着軍費開支。德國官員表示，俄羅斯軍隊在烏克蘭的糟糕表現減輕了重新武裝的緊迫性。儘管財政部長克里斯蒂安·林德納支持增加軍費，但他排除了通過增税或擴大預算赤字來籌措資金的可能性——至少在未相應削減其他領域支出的情況下如此。

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基指出，雖然他認為德國支持朔爾茨在軍費及對俄政策轉變的政要比例正在上升，但也觀察到"部分政治精英和商業精英仍想恢復舊常態，這令我感到擔憂”。

德國國防部長鮑里斯·皮斯托裏烏斯與北約秘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1月在柏林出席記者會。圖片來源：托比亞斯·施瓦茨/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德國官員稱，鑑於其經濟規模龐大，2%的目標對德國設定了極高門檻。他們表示，德國國防預算已是北約第三大，僅次於美英兩國，且近年來增長迅速。預計到明年該國國防支出將超800億歐元，幾乎是2019年的兩倍。

德國官員還表示，其國防採購程序尚未建立快速決策機制。

“官僚體系和政治決策過程遲緩，但這似乎也取決於德國的政治意願，“伊福經濟研究所政策平台主任、新報告作者弗洛裏安·多恩表示。

波蘭去年立法規定其年度軍費開支佔GDP的3%，並設立了一項用於超額支出的特別基金。根據IFO經濟學家馬塞爾·施萊珀的估算，該基金可能佔波蘭今年軍費開支的三分之一左右。

施萊珀表示，對波蘭而言，將當前債務融資的基金規模維持在當前水平可能具有挑戰性，因此未來幾年可能會有所減少。

德國大幅增加了對烏克蘭的支持，但並非所有支持都計入軍費開支。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最近在柏林表示，德國已成為其第二大武器供應國，僅次於美國，其中包括最近宣佈的價值27億歐元的一攬子計劃。

德國官員表示，他們最優先考慮的不是如何增加開支，而是如何更有效地使用資金。

根據德國聯邦審計署2022年的一份報告，目前國防部預算中不到四分之一用於裝備，而69%用於運營成本和養老金，由於通貨膨脹，這一比例還將上升。去年，北約將德國的裝備支出佔國防支出的比例定為19.9%，是聯盟中第四低的。

因此，德國官員表示，他們希望加快軍方眾所周知的緩慢採購流程，部分措施是迫使其購買更多現成武器，而不是委託定製系統，這些系統需要數年時間開發，而且很少按時按預算交付。他們表示，只要滿足80%的需求，軍方就應該選擇更便宜、更快的方案。

為此，德國新任國防部長鮑里斯·皮斯托裏烏斯已開始對其部門官僚體系進行改革，旨在加速使用特別國防基金並加快向烏克蘭運送武器。

聯繫丹尼爾·邁克爾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5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國防開支分化北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