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農業初創企業因融資枯竭和蟲害問題陷入困境 - 華爾街日報

曾承諾將農業轉變為高科技產業的初創企業正面臨凋零，成本上升、融資緊張、蟲害等困擾傳統農業數百年的問題讓它們舉步維艱。

投資者向AppHarvest和Local Bounti等公司投入了數十億美元，這些公司在室內農場種植生菜、番茄等作物，利用傳感器和機器人等先進技術來規避天氣風險、減少用水並穩定產量。兩家公司股價自2021年上市以來暴跌超95%，最近數月該領域至少四家企業已停業或申請破產。

資金幾乎枯竭。根據AgFunder機構提供的數據，該行業去年一季度融資額達8.95億美元創紀錄，而本季度至今僅融資約1000萬美元。

“它們的商業模式是賣蔬菜，卻硬要把自己包裝成科技公司，“馬薩諸塞州生菜種植初創企業Little Leaf Farms首席執行官保羅·塞柳表示，該公司採用高科技温室種植。

他表示通過將日常耕作而非擴張作為優先事項，公司成功規避了行業困境。預計今年銷售額將達1億美元並實現盈利。

室內農業公司的困境標誌着創業者用科技顛覆傳統行業的最新挫折。WeWork自稱是科技公司而非房東，結果失敗告終；Carvana聲稱要用科技重塑二手車市場，其股價較峯值下跌超95%；Katerra曾誓言革新建築業，最終在2021年破產。

在室內設施種植作物的AppHarvest公司曾估值超過35億美元，如今市值已跌至約7500萬美元。圖片來源：appharvest/Reuters農業初創企業正遭遇與傳統農民長期面臨的相同困境：高昂的物資、能源及人工成本。雖然室內種植能規避天氣變化的影響，但無法杜絕蟲害問題。

室內農業主要分為兩種類型：利用陽光水平種植植物的現代化温室；以及在人造光源下垂直堆疊種植的立體農場。

許多分析師確信高科技温室能在美國實現盈利，因其已在歐洲和加拿大成功運營。但立體農場則是另一番景象——目前尚無企業能在大規模運營中實現盈利。

這兩個領域的初創企業都將自身定位為美國食品系統的綠色解決方案，該系統長期受極端天氣、資源高消耗和依賴少數高產區域的困擾。這些新興企業已獲得嘉吉、沃爾瑪等巨頭的資金支持。

隨着去年成本攀升使新設施建設和運營超出預期，這些承諾開始瓦解。其中最顯著的開支是供暖和通風系統，僅立體農場的照明成本就可能導致項目失去經濟可行性。當利率上升、投資者回避投機性企業時，這些尚未實現盈利的商業模式顯得尤為脆弱。

温室運營商AppHarvest在2021年和2022年遭遇更多困境，其肯塔基州設施種植的番茄和草莓遭蟲害侵襲。該公司在證券備案文件中表示，上個月因檢出有害李斯特菌，被迫暫停其中一處温室的運營。

“人們感到非常沮喪，“67歲的路易斯維爾退休項目經理黛布·耶茨·邦內爾説。她曾持有數千股AppHarvest股票，但在去年夏天股價下跌約25%時拋售。不顧丈夫"不要因認同企業理念就盲目買股"的警告，耶茨·邦內爾近期又以約50美分價格增持。“我真心希望這家公司能成功，“她表示。

高科技農業的繁榮與特殊目的收購公司(SPAC)的激增同時發生。通過SPAC上市的企業可以做出傳統IPO不允許的業績預測。

AppHarvest通過SPAC以約8.25億美元估值上市，預測隨着更多温室投用，2021年銷售額將躍升至2500萬美元，2022年達6000萬美元。2021年初其股價與其他投機性公司一同飆升，公司估值超過35億美元。

這家獲得前風險投資家、現任俄亥俄州共和黨參議員J.D.萬斯支持的公司，2021年銷售額約900萬美元，去年為1500萬美元。公司警告稱若無法獲得重大額外融資可能難以為繼。此後通過發行股票及向合作伙伴出售並回租一處農場籌集部分資金，目前市值已縮水至約7500萬美元。

公司發言人表示，AppHarvest已從挑戰中吸取教訓，這些經驗將幫助其提升運營效率。他透露公司正在考慮其他售後回租交易。

Local Bounti通過出售設施後回租場地，並擴大與合作伙伴嘉吉的債務協議來籌集資金。該公司採用混合種植模式，先在垂直農場培育幼苗，待作物成熟後移入温室。

聯席首席執行官克雷格·赫爾伯特表示，Local Bounti相信新資金和設施投產將使公司在兩年內實現盈利。

Local Bounti週四宣佈，亞馬遜前高管、送餐公司Freshly首席執行官安娜·法佈雷加將於六月接任新CEO。現任聯席CEO將轉任新的領導職務。

Bowery Farming種植設施中培育的生菜。圖片來源：安德魯·卡巴列羅-雷諾茲/法新社/蓋蒂圖片社近年來，未上市的室內農業公司也獲得高估值。垂直農場初創企業Bowery Farming2021年獲得富達投資等機構23億美元估值。去年初軟銀、沃爾瑪等向垂直農場公司Plenty注資4億美元。與上市公司類似，許多私營企業同樣面臨資金短缺困境。

總部位於紐約的Bowery公司發言人表示，在應對經濟不確定性的同時，公司正專注於持續增長。

Plenty公司首席執行官阿拉瑪·庫庫泰表示，由於農產品可以更靠近消費地種植，該行業將受益於降低碳排放的推動力。由於運輸時間縮短，農產品對食品零售商來説具有更長的保質期，從而推動了大型商店的穩定訂單。

“目前的需求方面確實很好，”庫庫泰説。該公司最近在加利福尼亞州康普頓開設了第一家商業垂直農場，生產葉菜類蔬菜。得益於一種設計，該設施預計在一年內實現盈利，這種設計允許植物在三維塔架上生長，而不是在平面上。“現在我們所有人要做的就是解決執行方面的問題。”

聯繫作者：阿姆裏特·拉姆庫馬爾，郵箱[email protected]；帕特里克·托馬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5月26日印刷版，標題為《高科技農業初創企業資金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