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版彭博終端悄然限制海外信息訪問 - 《華爾街日報》

香港——多年來，一家中國數據服務商一直是銀行、證券機構和資金管理者的重要資源。如今它開始限制國際用户獲取部分信息，導致外界更難分析這個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表現。

上海民營企業萬得資訊(Wind Information)開發的軟件在中國內地廣泛使用，也深受海外金融分析師、投資者和經濟學家歡迎。但隨着中國政府採取一系列措施限制外國公司收集信息，中國境外的投資者和分析師表示，他們已被切斷使用萬得部分服務的權限，包括長期以來被視為公開的數據。

近幾個月來，香港和中國內地以外其他城市的萬得訂閲用户無法獲取網絡零售趨勢數據，以及顯示中國境內外不同城市亮燈的衞星圖像（這是衡量能源消耗的指標）。本週之前，他們還無法查閲土地拍賣記錄。在《華爾街日報》向萬得尋求置評後，土地銷售記錄重新開放訪問。

當海外訂閲用户（包括《華爾街日報》）嘗試訪問受限數據時，他們會收到提示信息，稱根據相關法律法規，該數據在其所在地區不可用，或要求他們填寫表格聲明訪問目的並承諾僅限個人使用。填寫表格的訂閲者會被告知其請求需經萬得審核，但銀行家和投資者表示，他們不願簽署可能讓公司承擔更多使用條件的文件。

萬得公司的一位發言人表示，該公司負有法律義務"瞭解境外數據接收方使用此類數據的目的"。

據國內萬得用户反映，受限數據對中國大陸用户仍可訪問。

萬得限制數據訪問的同時，也加強了對部分海外用户的限制。《華爾街日報》此前報道，在中國去年通過《數據安全法》加強跨境數據傳輸監管後，隨着近期《反間諜法》的出台，多家外國智庫和研究機構發現無法續訂萬得服務。

銀行家、投資者和金融分析師表示，他們訂閲萬得服務未受影響，該公司提供的大部分數據仍對所有用户開放。但部分分析師和投資者指出，即便是少量數據訪問受限，也可能影響他們構建中國經濟整體健康狀況及特定行業走勢模型的能力。

今年早些時候，美思明智集團北京辦事處的五名中國籍員工被拘留。圖片來源：Greg Baker/法新社/蓋蒂圖片社"現在拼圖缺了一塊，而且很難找到替代品，“法國外貿銀行駐香港高級經濟學家Gary Ng表示，他經常使用萬得數據。

長期以來，經濟學家和分析師對中國官方經濟數據的準確性提出質疑，這使得獨立數據提供商——它們有時能提供更詳細的數據以交叉驗證官方數字——對研究人員至關重要。

萬得在給《華爾街日報》的電子郵件聲明中表示，許多外國智庫、研究公司和其他機構無法續訂其服務的説法不實。該公司稱，對用户可訪問的經濟指標進行調整是全球數據公司的常規做法，其顯示的經濟指標被撤下或調整的比例與全球同行一致。

北京方面正日益收緊對外企信息收集活動的管控。中國當局於3月突擊搜查了紐約盡職調查公司美思明智集團的北京辦事處，導致該公司五名中國籍員工被拘留。4月，美國諮詢公司貝恩上海的員工接受問詢。本月早些時候，諮詢公司凱盛融英——該公司創立於中國，但現部分業務位於美國——也遭到警方搜查。此次搜查行動在國有電視頻道上播出。

對中國感興趣的外國公司和投資者渴望獲得信息以指導其商業決策，但現在不確定他們被允許使用何種信息。

萬得的運營模式與彭博和FactSet類似，後兩家數據提供商被許多西方銀行和證券公司使用。國內外許多銀行人士將萬得視為彭博終端的本土替代品。

萬得尚未披露其訂閲用户數量，也未説明其中有多少用户來自中國大陸以外地區。公開記錄顯示，其訂閲用户包括中國各銀行、證券公司以及中國人民銀行和中國證監會等監管機構。據其網站介紹，中國大陸以外的機構投資者、研究機構和媒體公司也在使用萬得。

萬得表示，其國際業務在整體業務中佔比仍然較小，但增長速度較快，尤其是在過去五年間。

上海數據供應商萬得信息開發的軟件在中國大陸廣泛使用，並受到海外金融分析師、投資者和經濟學家的歡迎。圖片來源：Tang Yi/Zuma Press該公司補充稱，其向中國大陸客户提供的產品與向國際用户銷售的產品不同。這包括僅在中國大陸以外提供的某些服務，例如數字貨幣報價。中國政府於2021年禁止了加密貨幣交易。

該公司表示，中國大陸以外的訂閲用户首名使用者每月需支付1200美元，但之後每增加一名用户價格會降低。該公司還表示，中國大陸的訂閲用户若想使用海外服務，每月需支付約合840美元的費用。

萬得彙總了來自地方財政局、住房部門和統計局的官方數據，並從私營企業購買第三方數據。該公司已與交易所、指數公司、證券公司、Tullett Prebon Information等海外金融市場數據供應商以及中國中央國債登記結算有限責任公司等中國政府運營的清算機構簽署了協議。

自該公司成立以來的25年間，中國的股票和債券市場呈指數級增長——規模已超越美國以外的任何國家。截至5月25日，中國內地上市股票市值約達11.7萬億美元，而流通中人民幣債券面值相當於20.6萬億美元。

2019年3月，現任中國總理、時任上海市委書記李強到訪萬得辦公室。他向公司員工表示鼓勵，要求他們以國際標準要求自己。

華盛頓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研究員Tianlei Huang表示，萬得部分數據訪問權限的喪失引發了更廣泛的問題，即使對那些能找到替代數據源的分析師也是如此。

“既然從中國政府角度看這是法律問題，即便我們能從其他渠道獲取數據，我們使用這些數據是否合規？“黃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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