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卡羅來納州的VinFast暴露產業政策風險——《華爾街日報》

2022年8月，北卡羅來納州蒙丘爾和梅里奧克斯的居民們滿懷期待地聚集在一起，瞭解作為越南電動汽車製造商VinFast創紀錄州補貼計劃的一部分，新道路的規劃路線。州政府的答案是：直接穿過27户住宅、五家企業和一座自1888年就矗立於此的當地浸信會教堂。

震驚的與會者抗議這一異常倉促的計劃，並詢問州交通部門是否有修訂方案能保全他們的財產。官員們表示可能性很小，因為工廠定於2024年投產，部門正面臨" “緊張的時間表”"。經過幾處微小調整後，推土機已準備就緒，包括碾過那座歷史悠久的教堂。

但梅里奧克斯教堂至今依然屹立。VinFast已宣佈工廠投產將推遲至"“至少2025年”"，當地居民不禁懷疑這個一年前還被視作該州"“經濟發展"“王冠明珠的工程能否最終完工。所謂的緊張時間表已成空談。

這一事件本身令人痛心，卻為產業政策提供了重要教訓——當前"“國家保守主義"“者正將此類搖擺州的補貼視為其政治計劃的核心要素，使產業政策成為流行趨勢。

以VinFast為例，2022年看似穩賺的州政府投資如今已面目全非。不僅加息重創科技行業，VinFast還遭遇其他挫折。軟件問題延遲了其在美國的交付，而根據2022年通脹削減法案，只有北美製造的電動車才能享受新税收抵免，這進一步制約了其銷量。截至2023年5月中旬，VinFast僅向美國客户交付了去年承諾999輛電動車中的310輛，其VF8車型更創下近年新車最差口碑紀錄。本週該公司因儀表盤顯示錯誤可能"“增加碰撞風險”"，被迫召回在美全部車輛。

越南電動汽車製造商VinFast近期在越南召回數千輛汽車，無限期推遲首次公開募股，解僱了美國首席財務官及數十名北美員工，另有三位美國銷售高管離職。儘管公司億萬富翁所有者新注資25億美元，但僅去年一年VinFast就虧損21億美元。北卡羅來納州這次押注顯然失策。

產業政策很少考慮其他可能影響計劃實施的政府法規。通脹削減法案的保護主義補貼將抑制VinFast在美銷售，從而削減其拓展北卡羅來納州業務所需的資金。州和聯邦環境法規已阻礙了該公司雄心勃勃的建廠生產計劃——在美國陸軍工程兵團要求補充材料後，其284頁的濕地水道許可申請至今懸而未決。

在越南，該公司用21個月就建成整座工廠；而在美國，這段時期能獲齊所有施工許可已屬幸運。

產業政策在設計與實施中常遭遇意外政治法律障礙。早在VinFast項目停滯前，北卡羅來納州對外企的鉅額補貼就引發質疑。授標時VinFast尚未在美售出一輛車。鑑於該州長期招攬汽車製造商未果，此舉更像是政治層面的孤注一擲，而非明智經濟決策。如今局面更顯荒唐。

政府為明顯商業目的（承諾建設的道路及配套設施僅服務VinFast工廠）加速徵收土地，實為徵用權濫用的典型案例。雖然美國最高法院2005年凱洛訴新倫敦市案裁定政府可為商業目的徵用私產，但此後多州已立法禁止此類行為——北卡羅來納州卻未跟進。

左翼人士無疑將這些問題及相關挑戰視為國家發展道路上的小波折，無論是氣候變化還是其他政府優先事項。但右翼中也有支持產業政策者，他們很少承認這通常需要以削弱經濟、實現左翼目標的方式擴大和行使國家權力。國家規劃往往會踐踏那些被國家保守主義者視為珍貴的理念、社區與民眾。

康涅狄格州凱洛案中爭議的企業設施最終未建成，但"粉色小屋"仍被推土機剷平。若梅里奧克浸信會教堂遭遇同樣命運，或許那些擁護產業政策的"保守派"會重新審視他們的立場。

林西科姆先生是卡託研究所宏觀經濟研究主任。

3月1日，洛杉磯待交付的VinFast電動車停放場。圖片來源：LISA BAERTLEIN/REUTERS刊載於2023年5月27日印刷版，原標題《北卡羅來納州VinFast項目揭示產業政策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