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中國商務旅行新規
Dan Strumpf
儘管許多高管已陸續返回中國，但部分企業仍推遲員工赴華差旅計劃。圖片來源：沈來驄/彭博新聞香港——中國正敞開商業大門，但計劃前往中國的高管們需要適應新規則。
安全顧問表示，隨着北京實施新修訂的《反間諜法》、對涉外諮詢公司進行突擊檢查，以及收緊對外信息流動，外企高管赴華風險正在上升。
顧問們指出，儘管存在顧慮，但由於疫情限制解除，他們接到越來越多商務旅客的諮詢電話，這些旅客希望重返中國拜訪長期未見的客户、供應商和當地辦事處。
近幾個月來，包括蘋果公司蒂姆·庫克和星巴克前臨時CEO霍華德·舒爾茨在內的美國高管已相繼訪華。部分訪客表示行程順利且受到歡迎。
《華爾街日報》就如何在緊張局勢升級時期安全開展中國商務旅行，諮詢了安全專家、商業顧問和資深差旅高管的建議。
我到底該不該去？
儘管許多高管已陸續返回中國，但部分企業仍推遲員工赴華行程。
諮詢公司Teneo董事總經理金培達表示，訪客需審慎考慮在華期間的工作性質。鑑於中國加強信息管控，這類工作可能包括撰寫支持對華脱鈎的研究報告，或發表針對中國重點企業的負面評價。他建議企業確保此類工作在中國境外完成。
“外資企業需評估其在華工作是否可能被視為支持敵對議程，“他指出，某些信息看似不涉敏，但"由於紅線標準不明朗，任何處於灰色地帶的工作都應考慮在中國境外進行。”
美國國務院將中國列入"重新考慮旅行"名單，理由包括可能遭遇拘留或當地法律任意執法風險。
弗吉尼亞州企業安保公司Global Guardian首席執行官戴爾·巴克納表示，特定背景的高管登機前應三思，包括曾發表過批評中國政府的公開言論者，或曾就職於美國政府部門（尤其是國防、情報系統）的人員。
“若您過去20年間曾為美國政府工作並與中國有過接觸，就該慎重考慮是否返華，“巴克納強調，“只要存在被視作任何形式情報資產的可能性…就不該登機。這是新的風險評估標準。”
飛往中國的國際航班依然稀少且票價昂貴。圖片來源：吳昊/Shutterstock### 如果我不符合上述任何情況，出發前應做哪些準備？
專家表示，第一步是申請中國簽證（若尚未持有）。如今申請人面臨比往年更長的等待時間，簽證申請流程也更詳細且涉及更多隱私信息。
長達八頁的申請表（疫情前為四頁）不僅包含旅行計劃，還涉及工作經歷、子女及父母的詳細信息（包括職業和家庭住址），以及是否與慈善、軍事或社會組織有關聯。
中國之行的後勤安排也更具挑戰性。飛往中國的國際航班依然班次稀少且價格高昂。
專家指出，鑑於入境流程更為嚴苛，嚴格遵守簽證限制尤為重要。這意味着若持旅遊簽證或免簽過境（而非商務簽證），需避免從事工作活動。
數字安全問題如何應對？
專家建議，最安全的做法是假設手機、筆記本電腦等電子設備中的所有內容（從照片、通訊錄到電子郵件）都可能被邊境管理部門查看。
許多專家建議將日常使用的電子設備留在家中，僅攜帶"一次性"設備——即清除所有數據和應用的智能手機或筆記本電腦。他們建議只安裝必要聯繫人，下載Signal或Proton Mail等加密通訊應用與國內聯繫，並全程使用VPN。
另一個建議：一旦跨越國境，請隨身攜帶電子設備。一些中國旅行經驗豐富的人士曾分享經歷，提前返回房間時發現有關部門正在翻查電子設備或其他物品。安全專家表示，即便是酒店保險箱也配有萬能鑰匙或解鎖密碼，對堅決的闖入者起不到有效防範作用。
抵達後需要注意什麼？
安全專家指出，前往中國的商務旅客反映在邊境可能面臨更冗長或侵入性的盤問。官員可能會詳細詢問旅行計劃或工作經歷，包括是否曾為外國政府效力，或對敏感政治議題的看法。
應對此類詢問的原則是：對於能通過網絡搜索或簽證申請材料核實的事實性問題如實作答，但避免主動提供額外信息。
“建議保持絕對坦誠，因為一旦撒謊就會被識破，”全球守護者公司的巴克納表示，“這可不是間諜小説情節。”
專家表示，應假設手機、筆記本電腦等電子設備中的所有內容都可能被中國有關部門查看。圖片來源：Tingshu Wang/REUTERS當被問及對政治議題的看法時，最穩妥的回答是：沒有看法。
“標準回答應該是：我對中國國家體制一無所知，”他建議，“你是來商務出差…不要表達對台灣問題的觀點，也不要評論美國事務。”
在數字領域，專家建議可以默認在中國境內的通訊永遠不會完全安全。他們表示，要仔細考慮你發回國內的信息——並確保國內的同事也謹慎回覆內容。
這些聽起來讓人憂心忡忡。去中國旅行真的那麼危險嗎？
儘管需要高度警惕，但一些商務訪客發現中國之行其實很順利。
供應鏈與運營諮詢公司East West Associates總監丹·麥克勞德五月到訪上海和附近的蘇州——這是他四年來首次赴華。
他表示入境時未遭遇 intrusive 的邊檢提問，遇到的當地官員也很友善。他過去從未使用過一次性電子設備，這次也不例外——“儘管我認識不少人會這麼做”。
不過，他此行工作不涉及北京日益重視保護的高科技敏感行業。
“我沒有任何高度敏感的內容，“麥克勞德説，並補充他會避開社交媒體，尤其是涉及中國和政治的話題。
“我認為高管訪華風險不大，“特尼奧公司的威爾道表示，“中國員工和長期外籍人士面臨的風險更高。”
還需要注意什麼？
歸根結底，在華最令人頭疼的往往是實際問題。長期居民和旅行者表示，疫情期間的隔離政策使得許多幫助外國人適應中國的緩衝機制都已消失。
隨着微信應用在包括支付在內的日常生活更多方面佔據主導地位，旅行者可能不得不更廣泛地尋找接受現金或信用卡的商户。提供英文菜單的餐廳可能更少了。全國範圍內的封鎖措施導致許多長期外籍人士離開，使得遊客能接觸到的西方人更少了。
聯繫丹·斯特倫普夫，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