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那些沒有父親陪伴下葬的“可憐靈魂”

如果説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是即時視頻戰爭，越南戰爭是電視戰爭，那麼第二次世界大戰就是黑白照片的戰爭。報紙和雜誌每天將戰場上的震撼畫面帶入美國家庭。其中最為揪心的莫過於一張拍攝於沖繩的照片：父親弗朗西斯·芬頓上校正為死去的兒子——列兵邁克·芬頓——祈禱。

八十多年後，這張照片仍讓喬丹·桑德斯心緒難平，她記得這對父子的模樣。多年來，芬頓一家與桑德斯夫人的家庭曾在多個海軍陸戰隊基地共同駐防，關係親密。芬頓上校和喬丹的父親馬修·霍納上校都在退役前晉升為將軍。

芬頓家的小兒子邁克奔赴太平洋戰場時，喬丹才5歲。當邁克來向她家道別時，特意為她準備了一個驚喜。他把喬丹扛在肩頭，在鄰里孩子們的歡呼聲中帶她兜了一圈。

“他還送了我一個裝着1分錢的紅色小錢包，“她回憶道，“天啊，他當時可真英俊！”

兩位父親都將離家兩年多，他們的妻子互相照應着彼此的家庭。喬丹的母親麗貝卡不會開車，帕特·芬頓就經常載霍納一家出行。由於麗貝卡的孩子更年幼，帕特有時會幫忙照看孩子讓她喘口氣。

“維繫家庭的重擔落在了妻子們肩上，”喬丹説。“她們是一個姐妹會。她們可以互相依靠。戰爭期間我從未感到害怕。”

二戰對職業軍人家庭而言是一場父子同徵的戰爭，芬頓上校和列兵芬頓都被派往太平洋最慘烈的沖繩戰場。1945年4月下旬的戰鬥中，他們意外相遇，簡短聊起了家書、幹襪子和雨披。暴雨將戰場變成了泥濘的海洋。

僅僅兩週後，1945年5月7日，芬頓上校得知19歲的兒子在日軍反擊中陣亡。他找到邁克的遺體，並得以參加由天主教牧師主持的葬禮。那一刻拍攝的照片震撼了無數美國人，尤其是數百萬軍人父母。

人們沒有聽到——美國本土無人知曉——芬頓上校起身時説的話。儘管心碎欲絕，但望着眼前陣亡海軍陸戰隊員的屍海，他明白能參加兒子的葬禮是何等幸運。“這些可憐的孩子，”他説。“他們的父親沒能在這裏。”

科扎克先生是《李梅將軍：柯蒂斯·李梅的生平與戰爭》一書的作者。

海軍陸戰隊弗朗西斯·芬頓上校跪在覆蓋國旗的兒子遺體旁，列兵邁克爾·芬頓在沖繩戰役中陣亡。圖片來源：貝特曼檔案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