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市場如此平靜？量化基金的逆襲——《華爾街日報》

美國股市目前出奇地平靜，尤其是在面對債務上限之爭時。一個關鍵原因是：主流投資者與推動漲勢的機器交易之間日益擴大的分歧——前者大多缺席了2023年的股市反彈，而後者持續買入成為上漲主力。

距離美國突破債務上限截止日期僅剩數日。上週六，拜登總統與共和黨眾議院議長凱文·麥卡錫達成初步協議以避免破壞性違約。但該方案在眾議院或參議院可能遭遇反對，通過尚未確定，程序性障礙也可能延遲最終立法進程——即便這些障礙不會徹底扼殺協議。

儘管存在政治不確定性，反彈中的股市幾乎未受影響，標普500指數上週收漲0.3%。近幾個月來，股市輕鬆克服了銀行體系壓力、頑固通脹和利率上調。去年，此類問題曾多次重創股市。而今年市場對這些事件反應平淡。

標普500指數年內漲幅超9%（以科技股為主的納斯達克綜合指數上漲24%），這種穩步攀升令分析師和投資組合經理感到困惑。一種解釋是：當其他投資者因高估值和對美國經濟走勢的擔憂而退場時，量化基金（依賴計算機模型和自動交易）正加倍押注股票市場。

根據德意志銀行的數據，量化基金的買入行為已將其對美國股票的風險敞口推升至2021年12月以來的最高水平。相比之下，主流投資者正從股票基金撤資，轉而湧入貨幣市場。

儘管為股市提供了順風，但若債務上限協議破裂，這些基金也可能構成風險。

“如果確實存在集中持倉，在負面衝擊發生時確實會引發平倉風險，“高盛資產配置研究主管克里斯蒂安·穆勒-格里斯曼表示，“而且面臨的風險不僅在於他們可能因波動率下降而買入股票——更可能已加槓桿。”

市場已開始顯現平靜期即將結束的早期跡象。上週三，隨着債務上限焦慮再度升温，Cboe波動率指數（VIX，即華爾街恐慌指標）約三週來首次短暫收於20上方。通常該指數高於20即預示恐慌情緒開始攀升。

但就目前而言，量化基金的持續需求為股市提供了生命線。結合企業強勁的回購，它們的買入有效抵消了拋壓，維持了市場平穩。根據道瓊斯市場數據，標普500指數在過去46個交易日中有36天漲跌幅不足1%，創下2021年12月以來最平靜的46天週期。

德意志銀行策略師帕拉格·塔特表示：“過去六到七週，我們看到它們似乎相互制衡。”他估計，自2019年以來，系統性投資者和基本面投資者的持倉方向從未如此分化。

量化基金背後存在一種自我強化的動力機制。其他量化策略如趨勢跟蹤型CTA（商品交易顧問）也大舉進場。

儘管存在政治不確定性，但反彈中的股市幾乎未受影響，標普500指數上週收漲0.3%。圖片來源：Michael Nagle/Zuma Press量化基金的主導地位曾幫助解釋了2017和2018年長期平靜的交易期。

美國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表示，如果國會不採取行動，美國最早可能在6月5日開始出現債務違約。儘管投資者表示目前尚未將此視為股市的重大風險，但其他領域已顯現擔憂跡象。投資者已拋售可能面臨違約風險的短期國庫券，部分6月初到期的國庫券收益率上週一度突破7%。

都柏林投資公司Elkstone的首席投資官卡爾·羅傑斯是對重返市場持觀望態度的非量化投資者之一。“我們一直認為2023年市場波動會很大，“他表示。

眾議院議長凱文·麥卡錫上週六與拜登總統達成初步協議，以避免破壞性的債務違約。圖片來源：Michael M. Santiago/Getty Images羅傑斯認為通脹或利率不會如投資者預期般快速回落，並預計隨着經濟惡化股市將再次下跌。其他投資者同樣擔憂可能出現的衰退，美國銀行全球研究部5月調查顯示，基金經理將其視為市場最大尾部風險。

“那些真正關注基本面的人，很難對當前市場感到樂觀，“對沖基金諮詢機構Sussex Partners聯合創始人帕特里克·加利表示。

計算機驅動的交易並非新鮮事物，近年來其影響力起伏不定。量化基金去年表現強勁，使其重回投資者視野。研究公司HFR數據顯示，截至3月底，量化對沖基金管理資產規模約1.13萬億美元，略低於去年創下的歷史高位，約佔對沖基金總資產的29%。

系統化投資者的市場地位——加上其步調一致的操作傾向——常使其成為眾矢之的。當市場動盪時，投資者往往不分青紅皂白地迅速歸咎於量化交易。

“這是基於程序的交易，“野村證券國際董事總經理查理·麥克利戈特表示，“不摻雜任何情感因素。”

麥克利戈特的數據顯示，當波動來襲時，量化基金往往會同步快速行動。例如2019年5月股市拋售期間，標普500指數因中美貿易緊張局勢暴跌約7%。據他估算，商品交易顧問（CTA）當月累計拋售了350億美元股票。

麥克利戈特指出，量化基金日益增加的股票敞口可能使股市未來同樣脆弱。但他也提出另一種可能性：基本面投資者可能轉而加速追漲已脱離其掌控的市場。美國主要銀行的資金流向數據顯示，主流投資者已出現增持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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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5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量化買盤助力美股市場保持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