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理查德：搖滾樂之王與之後》評論：全方位的多面性 - 《華爾街日報》

1972年的小理查德圖片來源：Alamy"他雙向搖擺"，歌手小理查德的一位老友在《小理查德：搖滾樂之王與女王》中説道，其含義如同《Tutti Frutti》中那個高音區的"嗚——“一樣清晰。但這部《美國大師》紀錄片所展現的人生充滿了矛盾——身份危機、道德衝突，以及一個自我認知如同"awop-bop-a-loo-bop-awop-bam-boom"歌詞般曲折的人。

憑藉挑釁的暗示性歌詞、極具衝擊力的鋼琴演奏風格和直擊聽眾靈魂的嗓音，小理查德成為搖滾樂先驅之一。他自詡為搖滾樂的奠基人。這位深受爵士轉型節奏藍調樂隊領班路易斯·喬丹影響的歌手兼詞曲作者，天生就是舞台內外的表演者，他改變了全球音樂的發展軌跡——基思·理查茲、尼爾·羅傑斯、林戈·斯塔爾和傳記作者查爾斯·懷特等"後輩"都在片中見證了理查德出現前後音樂界的變遷。這位2020年去世的歌手會（也確實）親自向你講述他的故事：通過大量採訪片段（部分僅為音頻），完美展現了他迷人、風趣且刻意驚世駭俗的形象，其中多數內容都是理查德在自我宣傳。（“我不是自負”，他在某脱口秀中強調，“我是自信！"）但在這喜劇化的自我推銷背後，隱藏着他從未獲得應有認可的深切感受。

在PBS開啓的“驕傲月”特別節目中，《搖滾之王與女王》很大程度上聚焦於小理查德對美國同性戀接納的重要性，無論其影響多麼具有顛覆性，以及他雌雄同體的自我呈現方式，比如標誌性的假睫毛、睫毛膏和梳理成蓬巴杜髮型的大波浪。早年，他一邊作為R&B歌手錶演，一邊以“拉馮公主”的身份進行女性模仿秀。多位受訪者，特別是説唱歌手Big Freedia和跨性別活動家兼表演者Sir Lady Java，都證實了小理查德在打破所謂“薰衣草天花板”方面的重要性。

但《小理查德》的大部分內容仍是搖滾樂早期常見的敍事：糟糕的合同、版税拖欠、出版權竊取以及白人藝術家對黑人音樂的挪用。歌手兼演員帕特·布恩——他翻唱的《Tutti Frutti》獲得了更巨大且不合常理的榜首成績——頗為勇敢地出鏡，為自己錄製這首歌辯護，理由是它讓白人觀眾注意到了黑人藝術家。這並非最站不住腳的理由。但《美國大師》節目未澄清的是，理查德是否真的從布恩的成功中獲得了出版權相關的經濟收益，或是從披頭士翻唱的《Long Tall Sally》中獲益，抑或從他對米克·賈格爾、詹姆斯·布朗和吉米·亨德里克斯的影響中獲取了難以量化的收益。

小理查德故事中更具吸引力的或許是他內心的矛盾，不僅關乎性取向，還涉及音樂與宗教信仰。樂隊成員兼製作人H.B.巴納姆回憶了1957年那次近乎奇幻的空中皈依——理查德從頭等艙衝進經濟艙，告誡所有人“若不悔改就會下地獄”。這導致他離開搖滾樂轉投福音音樂，並接受了當時廣為流傳的“搖滾是魔鬼音樂”的觀念。1962年，當他開始與披頭士、滾石等樂隊巡演時，可謂“恢復了理智”。但性取向與音樂之間的拉扯，以及對耶穌的虔誠（以及一種將理查德視為罪人的基督教教義）影響了他的一生。《搖滾之王與女王》清晰地表明，小理查德是解放性的音樂人物，同時也指出他從未真正解放自己。

安德森先生是《華爾街日報》的電視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