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艾普麗爾·布魯姆菲爾德與加布裏埃爾·斯圖爾曼進軍布魯克林

每次我念這個名字，人們都會問‘什麼？’。”艾普麗爾·布魯姆菲爾德坐在布魯克林Fort Greene社區加布裏埃爾·斯圖爾曼的廚房高腳凳上，討論兩人即將在街角共同開設的餐廳。這個引發困惑的名字叫“水手”——在布魯姆菲爾德漸弱的伯明翰口音裏，這個詞發音成了“賽啦”。“我得練習標準發音：水手，水手，”她刻意加重了海盜風格的捲舌音。

布魯姆菲爾德輕啜着茶，斯圖爾曼則鋪開建築圖紙。他指向即將放置巨型木製吧枱的位置，以及受巴黎La Fontaine de Mars小酒館啓發的玻璃門酒櫃。室內設36個座位，暖季時人行道上還會擺放十餘張餐桌，配以海軍藍與白色條紋遮陽篷。“想象一下Septime的調性，混合聖約翰餐廳的風格，再點綴些河畔咖啡館的元素，”斯圖爾曼快速列舉着巴黎與倫敦的餐飲靈感。

香草烤雞、帕爾瑪乾酪烤土豆配檸檬瑞士甜菜。“水手”之名並非單純航海主題，而是為了喚起更廣闊的意象：斯圖爾曼與布魯姆菲爾德對海洋的浪漫聯想，它的魅力與寧靜。雖非純粹海鮮餐廳，但布魯姆菲爾德確認會有魚料理。或許是大蒜蛋黃醬，或一盤完美去殼的生蠔。某款香煎魚排配黃油醬與焯時蔬。

這是兩人在經歷個人與職業動盪後共同開啓的項目。對布魯姆菲爾德而言，她與肯·弗裏德曼高調解除了商業夥伴關係，並關閉了他們共同經營的七家餐廳。對斯塔爾曼來説，一場全球疫情讓他半數餐廳倒閉，用他的話説，這"拔掉了他成年後一直全速奔跑的跑步機電源"。

2003年，斯塔爾曼和布魯姆菲爾德先後來到紐約。他剛結束在威斯康星大學邊調酒邊求學的日子；她則從倫敦著名餐廳河畔咖啡館的副主廚位置被挖角，負責領導後來成為"斑點豬"餐廳的廚房——這家由當時還是音樂高管兼餐廳新秀的弗裏德曼構想的美食酒吧。

布魯姆菲爾德正在為"水手"餐廳準備潛在菜單菜品，包括芹菜沙拉。當時，紐約餐飲界充斥着道餐廳和佛跳牆餐廳這樣浮華龐大的場所。“斑點豬”——以及兩年後斯塔爾曼與廚師喬伊·坎帕納羅共同開業的小貓頭鷹餐廳——成為了新潮流的標杆：温馨的社區餐廳憑藉美食與氛圍成為美食目的地。布魯姆菲爾德的酒吧漢堡曾一度是曼哈頓最受熱議的菜品之一。

現年42歲的斯塔爾曼憑藉小貓頭鷹餐廳迅速取得成功，次年又開了市場桌餐廳，開始大展宏圖。2008年他結束與坎帕納羅的合作，四年內在西村及周邊連開六家新餐廳——約瑟夫·倫納德、傑弗瑞雜貨店、費朵拉、佩拉（現名費爾法克斯）、沙丁魚之家和蒙馬特。2018年，斯塔爾曼的"歡樂烹飪"餐飲集團在熨斗區的自由人紐約酒店內開設西蒙與鯨魚餐廳、喬治·華盛頓酒吧和工作室，2019年又在諾荷區開了瓊斯餐廳（2021年更名為喬琳）。

儘管擴張速度可能給人留下不同印象，但斯圖爾曼在業內以其高度個性化的經營方式建立了聲譽。他的餐廳時尚中帶着波西米亞風情，服務態度親切得毫不做作。“每個細節都經過精心設計，"《非理性待客之道》作者威爾·圭達拉説道，“每件傢俱、每種字體、播放列表裏的每首歌。你在餐廳認識的那個加布，就是真實的加布。”

帕爾馬乾酪迷迭香烤土豆。疫情給斯圖爾曼的餐廳帶來重創。Bar Sardine（前身為Chez Sardine）和Fedora都因與房東產生分歧而關閉。斯圖爾曼與Freehand分道揚鑣，關閉了在那裏的三個概念店。這些倒閉讓他備受打擊。與此同時，他發現自己更多時間待在家裏，與妻子和兩個年幼的兒子共同參與日常生活。他説這段經歷從根本上改變了他，磨平了他的野心。

2020年，斯圖爾曼全家從西村搬到了弗特格林區。他決定如果要再開一家Happy Cooking餐廳，就選在社區裏，這樣他可以步行上班，孩子們放學後也能來玩。 他物色了五處場地，禮貌地糾纏業主直到其中一處談妥。現在斯圖爾曼需要的是一位主廚。

儘管在西村相隔幾個街區的餐廳共事超過十年，斯圖爾曼和布魯姆菲爾德在2018年前僅是點頭之交——當時布魯姆菲爾德的世界陷入混亂，斯圖爾曼伸出了支持之手。2017年12月《紐約時報》的一篇文章中，一羣女性前員工指控她的商業夥伴肯·弗裏德曼對她們進行不受歡迎的性騷擾。弗裏德曼和Spotted Pig後來向紐約州總檢察長辦公室支付了近25萬美元，與11名前員工達成騷擾索賠和解。弗裏德曼拒絕對本文置評。

帕爾馬乾酪迷迭香烤土豆。49歲的布魯姆菲爾德表示，《紐約時報》那篇文章以及她隨後意識到自己辜負了眾多下屬時，如同遭遇重錘擊。“它徹底擊潰了我的心理防線，”她説。她開始接受強化治療，並於2019年2月成功戒酒。

疫情爆發後，她與妻子隱居在紐約州北部一棟簡樸的住宅。期間她重拾繪畫，並在康涅狄格州華盛頓市的五星級酒店五月花温泉度假村擔任駐店廚師一年，同時在她與主廚湯姆·亞當斯於英國康沃爾郡合開的庫姆斯黑德農場民宿繼續烹飪事業。

她與斯塔爾曼建立了新友誼。兩人因共同修習正念療法而結緣，通過短信分享心得，偶爾相約喝咖啡。去年夏天某次咖啡約會後，斯塔爾曼帶布魯姆菲爾德參觀了布魯克林克萊蒙特大道與迪卡爾布大道轉角處的單層建築，表示即將獲得鑰匙，詢問她是否有意合作。

布魯姆菲爾德正在製作烤李子檸檬醬。布魯姆菲爾德坦言最初的猶豫完全源於情感因素。友人評價她表面慷慨體貼，實則對廚房工作苛求完美。其菜餚看似粗獷隨性，實則暗藏精妙工藝。餐飲業者特蕾西·德雅爾丹指出，她總能用平凡食材創造令同行驚歎的料理。“那種專注狀態近乎出神——她與食物之間存在着奇妙共鳴，”德雅爾丹如是説。

布魯姆菲爾德現在明白，那種極致的專注可能會演變成焦慮和執念，而在"水手"餐廳項目中，她正努力在創作滿足感與保持內心平衡之間尋找健康的平衡點。“我反思的另一件事是，我的完美主義反而成了阻礙，“布魯姆菲爾德説，“它阻礙了我也阻礙了所有人。這次是個嘗試不同方式的機會。“這種改變從營業時間開始——餐廳初期每週僅營業五天，為員工提供更可持續的工作與生活平衡。

烤李子檸檬凝乳。布魯姆菲爾德和斯塔爾曼表示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籌備項目，他們打算享受這個過程。斯塔爾曼是設計狂熱者，他與阿爾弗雷多·帕雷德斯工作室合作設計了"水手"餐廳。室內設計採用簡約風格，通過原始工業元素與現代精緻傢俱形成巧妙對比。

布魯姆菲爾德正在構思菜單：她用幹香草、檸檬、黃油和白葡萄酒精心調試烤雞配方；最近她發現了一種名為"海洋派"的温熱豬肉派，曾是捕鯨遠航時的食物。“我挺喜歡這個名字與內容的反差——叫海洋派卻完全不含海鮮，“她説。甜點方面，她考慮供應現烤瑪德琳蛋糕，以及一款濃郁蛋奶風味的山核桃派。會有漢堡嗎？“當然，“布魯姆菲爾德笑道，“大概會有個漢堡形狀的東西在菜單上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