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偉達始於一家連鎖餐廳，如今市值已達1萬億美元——《華爾街日報》

僅有七家美國公司曾達到萬億美元市值。有些誕生於車庫，有些始於大學宿舍。英偉達則降生於Denny’s餐廳。

這家全球最具價值芯片製造商的創業故事始於30年前，三位工程師在硅谷小餐館裏會面，一邊暢想計算技術的未來，一邊用"大滿貫"早餐的功夫構思出改變他們命運的公司。

“我們可不是好顧客，“英偉達聯合創始人克里斯·馬拉喬夫斯基本週告訴我，“一坐四小時，連喝十杯咖啡。”

他們糟糕到被趕出卡座，挪到餐廳後間。當時有兩撥人把Denny’s這個區域當聯合辦公空間：英偉達創始團隊和加州聖何塞警察。“警察都在寫報告，“馬拉喬夫斯基説，“我們抱着筆記本搗鼓自己的東西。”

他們搗鼓出的公司本週突破了萬億美元市值。

從創立之初，英偉達就押注當時幾乎不存在的市場——從PC遊戲到AI計算。聯合創始人兼CEO黃仁勳稱之為"零十億級市場”。而每個萬億級企業都始於零十億級市場。全球最賺錢的公司總能預見無人察覺的未來，因為任何行業最豐厚的機遇，最初看起來都不值一提。

隨着人工智能發展推動銷售增長，英偉達本週市值突破1萬億美元大關。圖為2000年時的公司首席執行官兼聯合創始人黃仁勳。圖片來源：MediaNews Group/The Mercury News/Getty Images這就是英偉達的故事。它不像蘋果、微軟、Alphabet、亞馬遜、Meta或特斯拉那樣家喻户曉。它的名字看起來像是有人在鍵盤上睡着時胡亂敲出來的。但其半導體卻是經濟中最誘人領域背後無形且不可或缺的引擎。而人工智能所需的高級圖形芯片（GPU）幾乎全部由英偉達製造，就像淘金熱時期的礦工依賴同一家公司供應鎬和鏟子一樣。

英偉達在人工智能熱潮中的關鍵作用，是其市值在2023年增長近兩倍的原因，該公司僅在上週一天的瘋狂交易中就增加了1840億美元。1840億美元！英偉達在幾小時內就增長了一個Netflix的市值。在其驚人業績讓投資者感到興奮、華爾街分析師興奮得像過度激動的青少年之後，它的價值超過了其許多競爭對手的總和。“簡直太棒了，“一位分析師寫道。

要了解英偉達如何成為本週萬億美元俱樂部最新、最不可能的成員，值得回顧一下一家破舊的小餐館，那裏有紅色卡座、霓虹燈和窗户上的彈孔。

任何公司的初創時期都能在很大程度上揭示其後續發展的文化基因——而這家在餐廳咖啡杯碰撞聲中鍛造出組織哲學的公司，至今仍延續着英偉達的成功密碼。

在英偉達市值首次突破萬億美元大關後不久，我與馬拉喬斯基進行了對話。他表示當前成就與創業往事存在諸多關聯：“其一是我們當時就明確了企業定位。”

三人立志打造更卓越的芯片並圍繞其構建新型商業模式。馬拉喬斯基負責硬件設計，柯蒂斯·普里姆主攻軟件架構，黃仁勳則執掌商業決策。當他們在餐廳撥弄煎蛋時，黃仁勳已在丹尼斯餐廳展開市場調研，分析競爭對手、硅片價格及這家尚未命名公司的潛在利潤空間。“黃仁勳曾堅持要求初創公司必須實現年銷售額5000萬美元才肯加入，“普里姆回憶道（這個抉擇無比正確：英偉達去年營收達270億美元）。

在成為企業誕生地之前，丹尼斯餐廳對黃仁勳意義重大——這位自馬克·扎克伯格上小學時就開始執掌英偉達的CEO，並非生來就是身着標誌性黑皮衣的演講高手。黃坦言，若非曾在丹尼斯端盤子的經歷，就不會有今天的自己。

這段經歷塑造了他。少年黃仁勳生性靦腆，但為顧客點煎餅的工作教會他如何與陌生人交流，以及在不可控的緊張局面中妥協。某位常客還教會他在名為"超級鳥"的火雞三明治裏添加蛋黃醬和芥末——這道至今仍是他的最愛。

黃、馬拉科夫斯基和普里姆在聯手創業前已相識多年。普里姆與馬拉科夫斯基是太陽微系統公司的工程師，黃則效力於LSI Logic公司，但密謀離職時他們無法在辦公室碰頭。“丹尼餐廳成了我們的中立地帶，“普里姆回憶道。

1992至1993年間，他們多次在這家餐廳商討開發能讓遊戲呈現逼真3D畫面的專用芯片。雖然公司雛形在此醖釀，但正式命名為英偉達前他們就搬離了此地。當注意到餐廳前門的彈孔時，三人意識到高速公路邊的餐館並非理想辦公場所。“也許這裏不適合長時間逗留，“視頻通話中的馬拉科夫斯基端着咖啡杯説道。

轉戰普里姆的聯排別墅後，他們獲得了更多隱私空間，但代價是沒有空調，也沒有公司名稱。

“名稱不該是現有詞彙，也不能暴露業務方向，“黃對馬拉科夫斯基説，“我們只是三個窩在沒有空調公寓裏的傢伙，誰知道最後會搞出什麼名堂？”

唯一確定的是他們要進軍芯片行業。當時顯卡都以兩個字母縮寫命名，普里姆偏愛"NV"的發音——暗合"Envy（嫉妒）“之意。初創公司最初定名Nvision，這個生造詞完美隱藏了業務方向。當普里姆走向廚房答錄機錄製Nvision全球總部的歡迎詞時，卻發現多家公司已使用類似名稱，包括一家環保廁紙生產商。他翻開拉丁詞典找到"嫉妒"一詞：Invidia。去掉首字母后，他在答錄機上重新錄下了這個註定載入科技史的名字。

1993年，柯蒂斯·普里姆在英偉達辦公室玩電子遊戲。圖片來源：英偉達週一，台北國際電腦展上展出的英偉達芯片。在本週電腦展的兩小時演講中，英偉達首席執行官黃仁勳發佈了一系列與人工智能相關的新產品和服務。圖片來源：I-Hwa Cheng/彭博新聞早年，他們很難説服許多人相信英偉達的願景——包括黃仁勳自己的母親。他仍然記得當他宣佈將與朋友創辦一家公司，製造用於遊戲的芯片時，母親給他的建議。

“你為什麼不找份工作呢？”她説。

在接下來的三十年裏，這些企業家多次險些失敗。1997年，就在英偉達發佈將拯救公司的圖形處理器之前，公司瀕臨破產。2007年，當它推出加速計算的新平台時，該系統過於超前，公司利潤受到打擊。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英偉達的市值很快跌至50億美元以下。

但從長遠來看，這一賭注得到了回報。由於黃仁勳在那些艱難歲月裏堅持公司的戰略，上週他的個人財富在一天內增長了60億美元。

在他們還不知道聊天機器人將使用數千塊英偉達昂貴芯片進行訓練之前，就大膽投資人工智能計算的決定，與黃仁勳、馬拉科夫斯基和普里姆辭職創業有着某種共通之處。

如今看來這顯而易見，但當時並非如此。當我問及當年的GPU市場時，馬拉科夫斯基告訴我：“那時根本不存在這個市場。“這正是黃仁勳所説的"零億美元市場"魔咒之一——上週他在一場時機絕佳的畢業典禮演講中，也用同樣的話術描述過人工智能。

他並未提及Denny’s餐廳。但當他對大學畢業生説"在求職創業、尋找屬於自己的零億美元市場時要記住一件事"時，人們很難不聯想到夾着蛋黃醬和芥末的超級鳥三明治。

“你要麼在追逐食物，“他説，“要麼在逃避成為食物。”

英偉達創始人柯蒂斯·普里姆、黃仁勳和克里斯·馬拉科夫斯基。圖片來源：英偉達聯繫本文作者本·科恩，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3日印刷版，標題為《始於Denny’s餐廳的萬億美元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