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美國離經濟衰退還很遠——《華爾街日報》

Sarah Chaney Cambon

2023-06-04

疫情期間的政府政策讓消費者和企業擁有大量資金和低成本債務。圖片來源：JONATHAN ERNST/REUTERS美聯儲開始快速加息以抑制通脹已逾一年，但普遍預期的經濟衰退特徵仍未顯現。

僱主正在大力招聘，消費者自由消費，股市反彈，房地產市場似乎趨於穩定——這些最新證據表明美聯儲的政策尚未對經濟造成顯著削弱。

相反，疫情的持續影響使消費者和僱主仍處於追趕狀態。這種勢頭可能會自我維持。

美國人正在大肆揮霍疫情期間錯過的活動，如旅行、音樂會和外出就餐。企業正在增加人手以滿足被壓抑的需求。政府應對疫情的政策——低利率和數萬億美元的財政援助——讓消費者和企業擁有大量資金和低成本債務。同樣令美聯儲擔憂的通脹轉化為更高的工資和利潤，刺激了支出。

許多經濟學家預計，隨着時間的推移，美聯儲的加息將給經濟和價格壓力降温，引發今年晚些時候的經濟衰退。然而到目前為止，數據持續超出預期。

尤其是就業增長依然強勁，為美國人的錢包注入了更多資金。美國勞工部上週五表示，5月份就業人數驚人地增加了33.9萬，且前兩個月的增幅高於最初估計。

密歇根大學公共政策與經濟學教授賈斯汀·沃爾弗斯表示：“我認為我們根本不可能處於衰退中。”

作為美國經濟衰退的官方裁定機構，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這一學術研究組織會分析大量經濟數據以幫助判斷經濟是否處於衰退。沃爾弗斯指出，目前大多數指標都呈現健康狀態。

上月招聘企業包括醫療保健、休閒酒店業及政府部門等2020年春季疫情初期遭遇嚴重就業損失的行業。由於持續勞動力短缺，包含公立學校在內的州/地方政府部門，以及涵蓋餐廳、酒店、娛樂和觀賞體育的休閒酒店業尚未恢復至疫情前就業水平。

全美範圍內，4月職位空缺數從3月的970萬增至1010萬，遠超當月570萬的失業人口。就業機會與求職者之間的持續失衡繼續推動工資增長。

5月平均時薪同比穩健增長4.3%，與3、4月年度增幅持平。

“我確實沒想到勞動力市場能保持如此強勁這麼久，”北方信託首席經濟學家卡爾·坦南鮑姆表示。

考特尼·韋克菲爾德-史密斯是近期強勁勞動力市場的受益者之一。這位33歲的女士表示，她去年晉升為新澤西州一家水務公司的辦公室職員。在新崗位上，她的時薪超過25美元，遠高於疫情期間每小時11至17美元的兼職工作收入。

上漲的工資和包含產假在內的福利正幫助她撫養剛出生的兒子。

“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她説，“老實説，在此之前我根本負擔不起養育孩子的費用。”

就業市場可能持續緊張，主要原因是自疫情開始以來，數百萬臨近退休年齡的勞動者退出了勞動力大軍。上月16歲及以上美國人的勞動參與率穩定在62.6%。

根據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五月報告，美國人擁有約5000億美元的所謂超額儲蓄——即超出疫情前趨勢持續情況下預期儲蓄的金額。

這使得他們儘管面臨物價上漲，仍能支付夏季旅行、演唱會門票和郵輪費用——這也讓企業得以持續提價。

西南航空首席執行官鮑勃·喬丹近日表示，未來兩三個月內公司預訂需求強勁，這正是大多數旅客訂票的高峯期。美國航空也因需求旺盛，上調了第二季度單位收入預期。

美國運輸安全管理局數據顯示，陣亡將士紀念日週末期間通過美國機場的旅客數量已超過2019年疫情前水平。

在線旅遊平台Priceline（隸屬Booking控股集團）的首席執行官佈雷特·凱勒表示，儘管許多消費者需要支付更高票價和酒店費用，但旅遊需求的強勁程度仍令他驚訝。

凱勒舉例稱，今夏從東海岸飛往愛達荷州博伊西的往返機票價格已突破1000美元，較幾年前約500美元的價格翻了一番。

經濟活動和通脹放緩程度未達美聯儲官員預期。自2022年3月以來，他們已將基準聯邦基金利率從接近零水平上調至5%-5.25%區間，創16年新高。

借貸成本上升通常最先影響金融市場和經濟中對利率敏感的領域，如股市和房市。例如標普500指數在2021年12月末至去年10月美聯儲激進加息期間下跌約25%，但該指數隨後反彈約20%——若經濟陷入衰退，這種反彈通常不會出現。

去年成屋和新屋銷售大幅下滑，但自今年1月以來持續回升。近期待售房屋短缺助推房價上漲。由於存量房短缺刺激了新建住宅需求，建築商信心增強。上月住宅和工業建築公司新增2.5萬個就業崗位，高於此前12個月月均1.7萬的水平。

這些韌性跡象表明，美聯儲可能需要進一步提高利率，以將通脹率從當前約5%的水平推低至央行2%的目標。

報告顯示，美國人擁有約5000億美元超額儲蓄，使得他們能夠在物價上漲的情況下繼續揮霍。圖片來源：Richard B. Levine/Zuma Press美聯儲官員上週暗示傾向於在本月會議上保持利率穩定。但週五的就業報告增強了他們在今年晚些時候加息的可能性，同時更傾向於暫停加息。

“在即將召開的會議上決定保持政策利率不變，不應被解讀為我們已達到本輪週期的峯值利率，”美聯儲理事菲利普·傑斐遜週三表示。“事實上，在即將召開的會議上跳過加息，將使委員會能夠在決定進一步收緊政策的程度之前看到更多數據。”

有一些跡象表明，更高的利率正在產生影響。企業在第一季度放緩了投資，尤其是設備支出大幅削減。

上個月的平均工作時間降至34.3小時，為2020年4月以來的最低水平，可能反映出企業正在減少工作時間而非裁員。5月份失業率從4月份的3.4%上升至3.7%。科技密集型的信息行業在5月份削減了9000個工作崗位。

許多經濟學家和企業高管表示，利率上升——其影響具有滯後性——顯著削弱經濟活力只是時間問題。

《華爾街日報》4月調查的經濟學家認為，未來12個月內某個時間點發生經濟衰退的概率超過50%。但他們自去年10月以來就一直這樣預測，而經濟衰退似乎並未更近。

艾莉森·西德和奇普·卡特對本文亦有貢獻。

請致信莎拉·錢尼·坎本，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3年6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疫情持續效應延緩預期中的經濟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