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全面就業衰退做好準備 - 《華爾街日報》

從五月爆炸性就業報告來看，你會認為經濟正在蓬勃發展。

但謎題在於：近期其他數據卻表明經濟已陷入衰退。

這種矛盾源於就業與產出這兩個關鍵指標的分化表現。

五月僱主新增33.9萬個崗位，使得今年新增就業總數達到近160萬，年化增長率為2.5%。

但衡量整體經濟活動的實際國內總收入在第四季度和第一季度均出現萎縮。連續兩個季度的產出負增長是經濟衰退的指標之一。

牛津經濟研究院首席美國經濟學家瑞安·斯威特表示，歷史上曾出現產出增速快於就業的時期，但反之則極為罕見。

解釋這些矛盾信號的關鍵在於生產率（即每小時勞動產出）：它正在急劇下降。這引發了對疫情期間大肆宣傳的技術應用以及近期人工智能是否真正奏效的質疑，同時也增加了美聯儲可能需要進一步加息以抑制通脹的風險。

美國勞工部週四數據顯示，第一季度勞動生產率環比年率下降2.1%，同比下滑0.8%。這是生產率同比增速第五個季度連續為負——創下自1948年有記錄以來最長下跌週期。

這些計算基於國內生產總值(GDP)，數據顯示第一季度產出年化增長率為1.3%。但另一關鍵指標——國內總收入(GDI)卻出現下滑，暗示着更嚴重的生產率萎縮。

GDI與GDP如同陰陽互補，前者衡量工資和利潤收入，後者統計商品和服務購買總額。理論上兩者應相等，因為一個人的支出就是另一個人的收入。

由於統計難題，二者從未完全吻合。但近期差異尤為顯著。“過去兩個季度，實際GDP顯示經濟擴張1.0%，接近潛在增長率，而GDI顯示收縮1.4%，這已達到中等規模衰退水平，“凱投宏觀首席美國經濟學家保羅·阿什沃斯指出。這種分化是不祥之兆：阿什沃斯表示，GDI此前在2007-09年金融危機和1990年代初衰退期間也曾大幅低於GDP。

第二季度同樣呈現疲軟態勢。標普全球市場情報預計二季度實際GDP年化增長0.8%；摩根士丹利預測為0.3%。亞特蘭大聯儲GDPNow模型預估值為2%。多數經濟學家不做GDI預測。

通常經濟衰退期就業會驟降，因為工廠、辦公室和餐館減產時用工需求減少。但當前顯然並非如此。“回顧2000年代初，當時被稱為’無就業復甦’，因為即使經濟在增長，就業恢復仍耗時良久，“斯威特分析道，“這次可能相反——經濟可能在收縮，卻未見就業下滑。”

一個原因可能是勞動力囤積。在疫情期間勞動力短缺導致招聘和培訓員工困難後，僱主現在即使面臨銷售下滑也不願裁員，因為勞動力市場異常緊張。4月份有1010萬個職位空缺，遠高於當月570萬的求職人數。一些企業——尤其是餐飲和旅遊相關行業等服務類企業——過去幾年一直人手不足，現在仍在努力填補空缺。

每週工作時間的下降可能是這一現象的體現。5月份的數據略低於2019年平均水平，而疫情期間曾大幅上升。零售業及休閒酒店業的降幅尤為明顯，這些行業一直面臨嚴重的用工荒。5月失業率也有所上升，這可能是勞動力市場降温的一個信號。

哈佛大學經濟學家傑森·弗曼（曾任奧巴馬政府官員）表示：“不是技術在過去一年退步了，而是企業銷售減少且擔心招聘能力，所以選擇保留現有員工。“他指出，遠程辦公轉型可能對生產力造成衝擊，這種影響會隨着創造性交流和指導的持續缺失而加劇。

從長遠來看，生產力增長至關重要，因為它是經濟增長的兩大引擎之一（另一引擎是勞動力規模擴大）。牛津經濟研究院經濟學家斯威特指出，企業一直在設備、軟件和知識產權方面進行投資，這些最終應能提升生產力。雖然人工智能的最新進展可能需要多年才能見效，但同樣具有潛力。

一個更為迫切的擔憂是，當工人生產效率提高時，企業可以在不漲價的情況下提高工資。而生產率下降時，控制通脹將變得更加困難。

這可能使美聯儲面臨更大挑戰。“企業若有意願，完全有能力將成本上漲轉嫁給消費者，“文藝復興宏觀研究公司經濟研究主管尼爾·杜塔表示，“這對美聯儲將構成難題。”

此外，如果國民總收入（GDI）比國內生產總值（GDP）更能準確反映產出水平，“則意味着經濟放緩程度超出預期，但通脹卻未相應下降，“弗曼指出。這可能意味着最終需要更大幅度的經濟收縮"才能抑制通脹”。

今年以來僱主已新增160萬個就業崗位——但其他數據顯示經濟活動正在萎縮。圖片來源：Nam Y. Huh/美聯社聯繫記者格温·吉爾福德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生產率下降使經濟前景蒙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