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里達州右轉,明尼蘇達州左轉 - 《華爾街日報》
William A. Galston
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作為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在共和黨總統提名中最強勁的挑戰者,正大力宣揚其立法成就。在最近一屆會期中,佛羅里達州議會通過了一系列保守派法案:減税、擴大學校選擇權、禁止對未成年人性別焦慮症使用手術和青春期阻滯劑治療、實施懷孕六週後墮胎禁令、強化保釋和量刑標準、打擊非法移民、擴大持槍權利等。
正如我的布魯金斯學會同事E.J.迪昂在報道中指出的,明尼蘇達州議會最近會期的動向與佛羅里達州截然相反。民主黨人推動了一系列進步主義立法議程——將墮胎權編入法典、保護跨性別者權利、為無證移民提供駕駛執照、恢復服刑完畢重罪犯投票權等,不勝枚舉。
這些州體現了具有深遠歷史根源的全國性趨勢。過去半個世紀裏,搖擺州數量鋭減,而長期穩定支持單一政黨的州數量激增,由同一政黨同時掌控州長職位和兩院立法權的州也大幅增加。2022年選舉後,39個州(22個共和黨州,17個民主黨州)實現了政黨完全執政,使多數黨無需與少數黨妥協即可推進其政策議程。
即便在更為温和的年代,這種情況也會讓少數派選民感到被排斥。但在當今深度兩極分化的環境下,少數派選民將一黨獨大的政策實施視為對其核心信念的打擊。隨着扭轉局勢的希望破滅,許多人選擇離開所在州,遷往與自身理念相符的多數派地區。這進一步強化了黨派立場與地域的關聯。
若此趨勢持續,我們的國家將變成由不同法律體系拼湊而成的馬賽克,公民生活在根本不同的法治環境中。
國家層面的政治態勢正在加劇這一趨勢。與大多數州不同,全國選民自內戰以來首次出現長期勢均力敵的局面。20世紀大部分時間裏,總統選舉通常以10個百分點以上的優勢決出勝負。但自1984年裏根大勝以來,白宮控制權始終在兩黨間搖擺。國會同樣如此,多數黨優勢縮小,少數黨力量增強,兩院控制權多次易主。
這些變化使得政黨更難推進議程並維持長期變革。過去三位總統上任時雖掌控兩院,但僅兩年後便失去眾議院主導權,施政能力嚴重受限。在移民等關鍵議題上,兩黨分歧導致改革停滯長達十餘年。
跨黨派立法雖仍可能,但隨着進程放緩,兩黨總統都試圖擴大行政權,卻屢遭司法阻撓。而當前最高法院很可能進一步限制行政部門和獨立機構通過監管程序立法的權力。
近一個世紀以來,我們的治理模式日益趨向中央集權化,無論是新政時期的經濟政策、冷戰驅動的國防活動,還是林登·約翰遜總統"偉大社會"計劃引領的社會政策。如今,國家層面行動能力的削弱與司法體系趨於保守的態勢,正將諸多領域的責任重新轉移至各州。這種變化最顯著的體現便是各州在墮胎法律上的巨大分歧。
這究竟是福是禍?
兩黨往往都是見風使舵的聯邦主義者——根據議題不同,時而歡呼州權擴張,時而譴責地方自治。但在社會嚴重分裂的背景下,將決策權下放各州能起到減壓閥的作用。州級多數派可以制定政策,而當多數派制定的法律過於嚴苛時,少數羣體可以用腳投票選擇離開。
這種策略存在侷限性。國防、州際貿易、移民等事務本質屬於國家職權範疇。對憲法保障權利的捍衞亦是如此——儘管我們對這些權利的具體內容及其憲法解釋常存爭議。當聯邦政府未能"保障這些權利"時(如內戰結束後近百年間對非裔美國人的不作為),往往會造成深重傷害。
但並非所有爭議都符合民權問題的範式。在嚴重對立的情況下,允許佛羅里達和明尼蘇達等州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行使自治權,或許更有利於我們政治制度的存續。
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6月1日在新罕布什爾州羅切斯特的競選活動上發表講話。圖片來源:BRIAN SNYDER/REUTERS刊登於2023年6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佛羅里達右轉,明尼蘇達左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