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倦怠轉投臨時工作——《華爾街日報》

醫生們曾將兼職工作主要視為退休前的緩衝階段。如今，許多正值職業黃金期的醫生因不堪重負和職業倦怠，正將臨時受聘醫師發展為全職事業。

37歲的神經科醫生弗蘭克林·羅查-卡布雷羅在完成培訓後不久就投身零工醫療，放棄了加入醫療機構或醫院系統的傳統職業路徑。

他通常每月至少休息10天。他表示，其時薪通常比醫院在職醫師高出30%至40%。

醫療人力公司CHG Healthcare數據顯示，目前約有5萬名醫生（佔美國醫師總數的7%，不含外國醫學院畢業生）通過臨時派遣行醫，較2015年增長近90%。

與旅行護士類似，這些醫生正順應市場對其服務的激增需求，尤其在全美人手短缺的社區醫院。CHG數據顯示，全科醫生最為搶手，心臟病專家、肺科醫生、外科醫生和腫瘤專家等專科醫生同樣供不應求。

羅查-卡布雷羅2021年在邁阿密完成住院醫師培訓，他回憶值夜班時常需同時處理20多名危重患者。隨後他在加州大學爾灣分校從事神經生理學研究，每週工作60至80小時，大量時間耗費在文書工作。其指導醫師的工作強度同樣令人窒息。

“我不想陷入那種循環，”他説。

他選擇了上路。現在一個月的工作可能包括在加州薩利納斯醫院工作一週，診斷癲癇和其他神經系統疾病，然後在長灘的家中進行五到八天的遠程醫療預約，或者在加州另一家社區或學術醫院工作一段時間。

“有點像坐過山車，”他這樣描述自己流動的工作生活。然而，“我現在可以做更多事情來照顧自己的身心健康，這是以前做不到的。”

醫生和招聘機構表示，臨時醫院工作通常比全職醫院醫生的收入高出30%到50%——有時甚至更多，具體取決於專業和地點。根據臨時工作醫生資源網站Locumstory.com的數據，婦產科醫生每小時可以賺140美元，而急診醫生每小時可以賺300美元。話雖如此，他們通常需要自己承擔退休金和其他福利的費用。

許多醫生表示，更長的工作時間和更大的患者負擔——尤其是在疫情期間——迫使他們放棄了更傳統的醫療職業。在2023年對超過9100名醫生進行的一項調查中，大多數人表示自己感到精疲力竭，高於2018年的42%。根據進行這項研究的醫療網站Medscape的數據，近四分之一的醫生表示他們因此辭職或出售了診所。

42歲的急診醫生裏帕爾·帕特爾（Ripal Patel）住在休斯頓，他説企業醫療越來越注重醫生的工作效率，這促使他決定轉向臨時工作。他回憶説，幾年前他在一個更復雜的胸管手術上多花了一些時間，之後一位醫療主任指出，他當天的患者數量有所減少。

“你太天真了，就這樣踏入醫療行業，”帕特爾説。“你其實一無所知，因為你只關注醫學，而不瞭解商業、財務和計費這些方面。”

一位前同事建議他考慮臨時醫師（拉丁語意為“替代者”，醫療行業用這個詞來描述臨時工作的醫生）。平均每個月，他在德克薩斯、內布拉斯加和新墨西哥的多個醫療機構輪班12次。作為合同工，他説自己避開了許多醫院全職醫生面臨的官僚壓力和績效指標。

“我覺得我現在不可能做其他工作了，”帕特爾説。他估計自己的收入是傳統急診科醫生的1.5到2倍。後來他創辦了自己的臨時醫師執業機構，這樣他和同事可以直接與需要臨時醫生的醫院簽約，而無需通過第三方中介。

這種臨時工作模式對醫生、以及越來越依賴他們的醫院和患者來説，也帶來了獨特的挑戰。臨時醫生在每個新執業州或機構都需要完成資質認證和執照要求。他們通常通過合作的中介機構獲得醫療事故保險，但各州的訴訟風險差異很大。

從事血管外科的米奇亞·埃斯科醫生表示，這種模式還需要醫生具備快速適應新工作環境的能力——而且是反覆適應。她擔任全職臨時醫師已近十年。

“很多時候，你可能整個機構裏就你一個臨時醫生，”她説。“這需要深厚的專業知識，以及快速適應的靈活性。”

部分醫療從業者還擔憂，過度依賴臨時醫生可能對患者的治療造成干擾，尤其是在腫瘤科或婦產科等需要持續護理的領域。

“週五還是瓊斯醫生接診，週六就換成了代班醫生。可能他們沒從瓊斯醫生那裏獲得完整的交接信息，甚至可能因為對病情不明而不得不從頭開始評估。“哈佛醫學院助理教授、醫師職業指導專家蓋爾·加澤爾博士表示。

但醫院管理者認為，零工模式醫生往往是社區醫院（尤其是偏遠地區）能夠提供基礎服務和持續護理的關鍵。

“我們必須維持醫院正常運轉，“在全國擁有並運營多家醫院的Ardent健康服務公司醫師人才副總裁克里斯蒂·佈雷·裏克斯説。

一些轉做臨時工作的醫生指出，患者往往能得到更專注的診療服務。羅查-卡布列羅表示，現在他的工作重心完全放在臨牀診療上，而非全職醫院工作中的會議和行政事務。

“我可以專注於真正重要的事，而不是文書工作和檢查清單。“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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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兼職醫生獲得大量實踐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