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一家成立15年的初創企業寄望於綠色補貼

15年來，美國初創企業CubicPV多次嘗試建設太陽能組件工廠卻屢遭失敗。如今，它認為大規模綠色補貼將幫助其最終在這個由中國主導的市場站穩腳跟。

CubicPV的曲折歷程表明，儘管去年通過了價值數十億美元的税收抵免和政府貸款法案，但這並非易事。像CubicPV這樣的企業能否成功，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拜登總統的標誌性氣候立法能否有效減少美國對中國清潔能源製造的依賴。

CubicPV專注於太陽能電池板的關鍵部件硅片——其中97%產自中國，美國本土目前沒有生產能力。

這家由麻省理工學院工程師於2008年創立、最初名為1366 Technologies的公司，曾試圖在美國等三個國家建立硅片工廠，但每次嘗試都因中國低價產品的競爭等因素而失敗。

其許多同行也舉步維艱。據CubicPV統計，在截至2018年的八年裏，約有130家美國太陽能初創企業倒閉。最引人注目的是納税人資助的太陽能電池板製造商Solyndra，該公司於2011年申請破產，導致納税人損失超過5億美元，成為政府貸款擔保的反面教材。

CubicPV首席執行官弗蘭克·範·米爾洛表示，這是公司歷史上首次"潮流站在我們這邊"。在比爾·蓋茨等投資者新注入資金和《通脹削減法案》清潔能源補貼的支持下，CubicPV正在美國再次嘗試。該公司於12月宣佈計劃建設一座100億瓦特、價值14億美元的硅片工廠，希望2025年投產。

“這純粹是我們通過的一場達爾文式考驗，“CubicPV首席執行官弗蘭克·範·米爾洛説。如今，“在我們整個歷史上首次，潮流與我們同行。”

據能源部數據，自拜登政府上任以來，美國已宣佈50多個太陽能製造項目，總投資超50億美元，其中許多項目受到新補貼政策的推動。CubicPV的硅片工廠就是其中之一。

“《通脹削減法案》改變了遊戲規則，“總部位於德州的亨特能源公司首席執行官亨特·亨特表示。這家百年油氣集團現已成為CubicPV最大投資者。

但僅靠資金湧入能否使美國太陽能製造業具備可行性仍存疑問。CubicPV前身曾獲得2億美元投資和政府撥款，以及1.5億美元能源部貸款。在工廠建設失敗後，該公司原封不動退還了聯邦貸款。

CubicPV的硅片激光切割機。資金湧入能否使美國太陽能製造業具備可行性仍存疑問。馬薩諸塞州貝德福德市CubicPV總部內的硅片眾議院能源與商業委員會首席共和黨議員凱茜·麥克莫里斯·羅傑斯將《降低通脹法案》設立的貸款計劃稱為"打了興奮劑的Solyndra”，其他批評者則一直在尋找拜登政府承擔可能讓納税人蒙受損失的風險案例。

美國能源部表示，包含Solyndra在內的貸款計劃總體上實現了小幅盈利，且該部門從這一事件中吸取了重要教訓。負責分配《降低通脹法案》資金的官員也指出，他們將保持審慎態度，但在政府試圖推動未經驗證行業發展的過程中，部分失敗在所難免。

該法案支持者認為，根據國際能源署估算，中國在2006至2021年間向太陽能製造業投入約600億美元，現已掌控超80%的太陽能供應鏈，而美國的政府支持與私人投資激增將助力其與中國競爭。

“現實是中國已贏得這場大規模商業太陽能產業的競賽，“另一家美國硅片初創公司CEO裏克·施韋特費格表示，其投資者正尋求退出，“我們正在嘗試重啓這場競賽。”

範·米爾洛在出售前一家制造無人水下航行器的企業後創立了CubicPV。他集結了麻省理工學院的工程師和科學家團隊，致力於將新型硅片製造技術商業化。傳統硅片製造先將熔融硅鑄成晶錠，再用鑲嵌金剛石的線鋸切割成薄片，該過程會產生高達三分之一晶錠的鋸屑浪費。CubicPV則採用從熔融材料頂部剝離結晶硅薄層的工藝，該公司稱這種技術更快速、經濟且環保。

CubicPV試點工廠裏工作的工程師。十年前，該公司建立了一個試點設施，其熔爐以無畏號和企業號等舊戰艦命名。2015年，範·米耶洛和時任紐約州州長安德魯·科莫宣佈，CubicPV的前身1366公司將在紐約建造一座價值7億美元的硅片工廠。

當時，經濟衰退正拖累美國經濟。與此同時，中國製造商已大舉投資於硅料、硅錠和硅片生產。他們提高了硅片的性能，削弱了1366公司技術的吸引力。他們還壓低了價格，導致許多美國競爭對手倒閉。

1366公司原本希望為其工廠提供資金的日本化工和硅製造商德山株式會社退出。範·米耶洛將責任歸咎於中國的競爭；德山則表示對1366公司的業務可行性存在疑慮。

2018年初，1366取消了紐約項目，轉向馬來西亞，在韓國韓華集團旗下公司Qcells的幫助下開始建設試點工廠。

該工廠僅運行了大約半年，韓華就在2019年底終止了合作。

“每次都是中國這個龐然大物出現，把一切都搞砸了，”範·米耶洛説。

韓華的一位代表表示，公司終止與1366的合作是因為“市場轉向了與1366提供的不同的太陽能技術”。

範米爾洛將注意力轉向印度，當時該國政府正為太陽能製造工廠建設提供補貼。1366公司隨即表達了參與意向。

1366公司引起了亨特能源的注意，該企業當時為其子公司研發的新型太陽能技術尋找硅片合作伙伴。2021年，1366與亨特子公司合併成立CubicPV公司。由蓋茨支持的突破能源風險投資公司及美國最大太陽能板製造商第一太陽能公司也參與了投資。

去年美國通過《通脹削減法案》後，範米爾洛計算出美國的激勵力度是印度的11倍。CubicPV隨即轉回美國市場。

範米爾洛表示公司正努力降低失敗風險。其首座工廠將放棄專利硅片製造技術，轉而採用中國設備的主流工藝，不過他希望未來能重啓自有技術。

採用CubicPV專利技術生長的硅片。但公司首座工廠決定改用主流工藝。聯繫記者弗雷德·德沃夏克：[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初創企業押注綠色補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