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代碼MMTPL如何成為反華爾街的集結號——《華爾街日報》

數千名投資者對場外證券進行了一次不幸的押注，這些證券在社交媒體上被大肆吹捧，代表着對一家沒有已探明石油儲量的德克薩斯州小型能源公司的權益。

當這一賭注在去年年底惡化時，一羣憤怒的個人投資者開始發起猛烈抨擊。他們沒有責怪公司，也沒有責怪那些預測會出現史詩級上漲的網絡推手，而是將矛頭指向了暫停這些證券交易的監管機構。

自那以後，股票代碼MMTLP成為了對金融業監管局（FINRA）乃至整個金融體系不滿人士的戰鬥口號。市場資深人士表示，投資者的憤怒是被誤導的。

這一事件是社交媒體在當今股市中作為雙刃劍的最新例證。網絡社區讓個人投資者能夠相互聯繫並分享交易技巧，但它們也可能助長陰謀論，導致災難性的投資決策。

MMTLP是一系列優先股，其價值主要基於西德克薩斯州奧羅格蘭德盆地的石油和天然氣資產。這些股票於2021年由總部位於德克薩斯州普萊諾的石油公司Torchlight Energy Resources與加拿大納米技術公司Meta Materials合併時發行。它們在風險較高的場外市場交易，直到12月被停止流通。

在交易的最後幾周，有傳言稱這些股票即將出現空頭擠壓，即做空者退出對該股票的押注，導致其價格上漲。在這種言論的推動下，MMTLP從10月初到11月21日飆升了650%以上。這使得基礎資產的峯值估值達到約20億美元——儘管一些石油和天然氣分析師認為這些資產一文不值。

這場預期中的軋空行情的催化劑是一筆不尋常的交易——MMTLP股票將被轉換為一家名為Next Bridge Hydrocarbons的非上市新公司的股份。許多投資者堅信，空頭在計劃轉換前的數月乃至數年間已對MMTLP進行了大規模隱蔽做空。他們預計這將引發空頭在最後時刻搶購MMTLP股票，導致股價飆升。

2022年12月9日，美國金融業監管局（Finra）暫停了MMTLP的交易。此類暫停是Finra防止市場混亂的工具之一。但這一決定令信奉軋空理論的投資者措手不及，他們原本預期還有兩個交易日來實現收益。

部分投資者投入數萬美元購買MMTLP以期獲得鉅額利潤，結果卻持有了無法拋售的股票。

“鑑於Orogrande項目缺乏鑽探成果、產量或現金流，優先股交易很可能只是製造軋空假象或現實的手段，“前能源對沖基金經理傑夫·戴維斯表示。

“不幸的是，那些盲目相信軋空理論卻未花時間評估基礎資產價值的投資者損失最為慘重。”

總部位於得克薩斯州沃思堡的Next Bridge公司拒絕置評。Meta Materials首席執行官喬治·帕利卡拉斯表示，公司將能源資產剝離為私營企業是為保護股東免受裸賣空等問題影響——裸賣空是一種濫用行為，空頭在未獲得交易所需股票的情況下進行做空。

市場專業人士反駁了美國股市中裸賣空行為普遍存在的觀點。

過去六個月來，MMTLP投資者發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抗議運動，使用#Finra欺詐等標籤。他們指控美國金融業監管局（Finra）的停牌決定掩蓋了對沖基金和做市商通過裸賣空打壓Torchlight（後更名為MMTLP）股價的陰謀。

部分MMTLP投資者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華盛頓總部外示威，其中一人四月份還在國會山攔住了該機構負責人。其他投資者在加利福尼亞、佛羅里達、佐治亞和華盛頓州起訴Finra——加州訴訟已被法官駁回，監管機構正在應對其他訴訟。

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共和黨人"正在對MMTLP相關事件及監管回應進行初步審查”，該委員會多數黨發言人表示。

捲入MMTLP爭議的一些Finra員工和市場資深人士收到了死亡威脅。《華爾街日報》看到的一條發給市場人士的匿名信息中，發件人暗示將進行大規模槍擊，並揚言要"在你的棺材上撒尿”。

Torchlight於2014年以330萬美元收購了MMTLP事件核心的Orogrande資產。隨後幾年裏，公司高管通過系列媒體採訪吹捧該資產潛力，2019年Torchlight發佈評估報告稱其Orogrande地塊可能產出相當於37億桶石油。時任Torchlight首席執行官John Brda表示該項目價值可能超過5億美元。

質疑者對這類説法提出異議。前能源對沖基金經理戴維斯於2019年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提交了關於Torchlight的舉報投訴，稱其"似乎是一個長期存在的欺詐企業"。布爾達通過電子郵件表示，戴維斯的指控"100%是虛假的"，Torchlight花費了約100萬美元來回應SEC隨後的調查。SEC拒絕置評。

2021年，這家石油鑽探公司完成反向併購，成為Meta Materials。作為交易的一部分，Torchlight股東獲得了優先股，這些股票賦予他們在Meta Materials剝離能源資產時獲得特別股息的權利。這些股票後來的代碼為MMTLP。

Meta Materials在Torchlight合併後幾個月披露，它收到了SEC的傳票，要求提供有關該交易的記錄。該公司表示正在配合SEC的調查，SEC尚未對Meta Materials提出任何指控。

今年早些時候，MMTLP投資者在華盛頓特區的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外抗議。圖片來源：Graeme Sloan/Bloomberg News近幾個月來，SEC和聯邦檢察官已對幾名股票推手提出指控，稱他們在2021年反向併購前涉嫌對Torchlight股票進行拉高出貨計劃。布爾達表示，Torchlight管理層並不知曉這些計劃，Torchlight或Meta Materials的高管均未被指控。

Meta Materials於11月敲定了剝離能源資產的計劃。根據該計劃，任何在12月12日持有MMTLP的人都將獲得Next Bridge的股份。

與普通股票不同，Next Bridge的股票無法在美國股票結算的清算所進行電子轉賬。這一限制是Meta Materials公司有意為之的不尋常舉措，實質上將使新股無法交易。包括前Torchlight首席執行官Brda在內的內部人士對此舉表示歡迎，認為這是懲罰做空者的方式。

對軋空行情的預期不斷升温。Next Bridge在11月9日的註冊聲明中表示，由於做空者需要買入股票平倉，MMTLP的價格"可能大幅上漲"。這一説法得到了擁有網絡影響力的投資者呼應，例如德克薩斯州一位化名"鳥女士Rollerpigeons"的投資者，她穿着鳥類服裝在YouTube上發佈關於MMTLP的視頻。

“這些股票將會有非常高的需求…審判日即將到來，“鳥女士在12月3日的視頻中表示。這位42歲的德克薩斯州女性接受採訪時表示，她沒有參與拉高出貨計劃，也沒有出售任何MMTLP股票。

在12月9日週五開盤前，美國金融業監管局(Finra)暫停了交易。Finra表示，原因是美國股票交易需要兩個工作日結算，因此只有在12月8日前買入股票的人才會在12月12日被記錄為MMTLP持有人，從而有資格獲得Next Bridge的分配。如果在12月8日後繼續交易，購買MMTLP的人將無權獲得Next Bridge股票，他們未結算的MMTLP股票將變成毫無價值的空殼。

“如果我們沒有暫停交易，投資者完全有理由抱怨自己受到了嚴重傷害，“Finra首席法律官Robert Colby在接受採訪時表示。

儘管如此，停牌決定仍令投資者震驚。在經紀商、金融業監管局（Finra）和Meta Materials公司本身發出的一系列混亂信息中，許多投資者原以為在12月12日之前都能賣出MMTLP股票。他們表示Finra的停牌剝奪了他們兩個交易日的交易機會，使他們無法在預期的軋空行情中實現收益。

根據《華爾街日報》查閲的經紀賬户截圖，丹佛47歲的屋頂工人蘭登·菲茨傑拉德在停牌前最後一個交易日（12月8日）向MMTLP投入了約3.1萬美元。他稱自己原計劃在預期軋空期間賣出部分股票獲利，並長期持有其餘部分。

如今，他的德美利證券賬户顯示持有一堆無法交易且標價"不適用"的Next Bridge股票。憤怒的菲茨傑拉德驅車前往華盛頓，參加了1月份MMTLP投資者組織的"佔領SEC"抗議活動。

部分投資者要求Finra公佈數據，以證實或反駁他們關於MMTLP在停牌前存在大量隱性空頭押注的理論。

紐約長島的MMTLP投資者理查德·菲祖奧里奧表示不接受Finra對停牌的解釋：“我們不是瘋子，我們只想知道：為什麼停牌？你們在保護誰？”

聯繫記者亞歷山大·奧西波維奇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股票代碼成為投資者抗議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