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推出集體訴訟機制 企業面臨防守壓力——《華爾街日報》

部分歐盟國家此前已探索過允許集體訴訟，但新指令將在全歐盟範圍內推廣這一機制。圖片來源：YVES HERMAN/REUTERS集體訴訟——美國律師們每年讓企業損失數十億美元的利器——將於本月在整個歐盟推行，因為歐盟要求其成員國為消費者團體針對企業涉嫌不當行為提起集體訴訟提供便利。

儘管部分歐盟國家此前已探索過允許集體訴訟，但定於本月晚些時候生效的新指令將在全歐盟範圍內推廣這一機制。各國將必須允許基於歐盟法律在數據隱私、環境、食品標籤、航班延誤和保險等領域提起的訴訟。

新制度並未設立新的歐盟層面集體訴訟法庭，而是指示歐盟成員國制定具有最低限度特定特徵的授權立法。非營利性消費者團體等合格實體將被允許提起此類訴訟。

這對在歐洲開展業務的企業，尤其是直接面向消費者的企業，可能產生廣泛影響。集體訴訟可能是企業面臨的最昂貴訴訟之一，有時賠償金額高達數十億美元。這類訴訟允許代表大批消費者，甚至企業所有客户提出索賠。

美國商會法律改革研究所國際事務高級副總裁斯考沃爾·德卡佐特表示：“總體而言，企業對歐洲正在發生的事態相當擔憂。我們看到麻煩正在逼近…他們完全不習慣這種美式激進的、企業化的訴訟方式。”

在美國，集體訴訟是消費者尋求賠償的常見途徑。例如就在最近幾周，達美航空因涉嫌虛假宣傳碳中和遭遇集體訴訟，Dish網絡公司因數據泄露被起訴，雅培實驗室則因兒童飲料營銷涉嫌欺詐被訴。這些指控均未得到證實。達美和雅培稱訴訟缺乏依據，Dish未回應置評請求。

觀察人士普遍認為，隨着歐盟各國修法，很難準確預測在歐洲運營的企業將面臨多大風險。根據卡爾頓菲爾德律所研究，2022年美國企業為集體訴訟支付的辯護費用高達36億美元。

儘管各國實施新規的截止日期理論上在本月下旬，但部分國家進度滯後，改革可能分批推進。成員國最終必須全面合規，企業正密切關注歐洲新司法體系會否引發訴訟浪潮。

“這將帶來改變，但影響程度難以預估，”科律律師事務所律師愛德華·特特爾表示，“許多企業正在竭力評估其實際影響力度。”

歐盟此舉源於消費者團體推動法律修訂以允許此類集體訴訟。一些波及全歐盟消費者的重大事件激發了維權組織的行動，例如德國大眾汽車承認系統性篡改排放測試數據的"柴油門"醜聞，以及2017年廉價航空公司瑞安航空大規模取消航班事件。

儘管企業不當行為可能造成廣泛損害，但傳統上在歐盟很難通過司法途徑追究企業責任。美國集體訴訟程序早在19世紀就已制度化，1966年的規則修訂確立了現代形式。但歐洲大陸歷來鮮少使用這一法律機制。

歐洲消費者組織BEUC表示，新規最終將成為"改變格局的轉折點"。

所有在歐洲開展業務的企業都可能面臨訴訟。對於在歐運營的美國企業而言，隨着歐洲律師和消費者團體發起更多索賠，這股訴訟浪潮可能似曾相識。歐盟統計顯示，2022年歐盟境內銷售的商品有12%產自美國。從消費品巨頭到科技公司，許多美企在這個全球最大單一市場深耕多年。

部分專攻集體訴訟的美國律所正通過在歐設立新辦事處開拓市場。Milberg Coleman Bryson Phillips Grossman律所在德國設立辦公室並創建本地網站，為消費者提供車輛排放作弊裝置的免費檢測，以確認其索賠資格。

其他美國公司也在歐盟設立了辦事處，尤其是在阿姆斯特丹，這裏是歐盟改革的早期採納者，也是集體訴訟的中心。Hausfeld是一家代表消費者利益的大型美國律師事務所，目前在阿姆斯特丹、布魯塞爾、柏林、杜塞爾多夫和斯德哥爾摩設有辦事處。

倫敦Hausfeld律師事務所合夥人露西·裏格比表示，該指令是“歐盟邁向司法公正的期待已久的一步”。

訴訟資助機構Omni Bridgeway的顧問馬騰·範·魯因表示，該指令將有利於公司業務。總部位於澳大利亞的Omni為訴訟提供資金，期望從勝訴中獲得回報。

歐盟指令規定的制度與美國不同。歐盟建議其成員國保留集體訴訟中的“敗訴方付費”模式，這意味着提起無價值訴訟的消費者團體可能需要承擔部分公司的法律費用。而在美國，提起訴訟的各方通常自行承擔費用，這使得代表消費者的律師事務所在嘗試新的法律理論時更為自由。

歐盟還建議不使用懲罰性賠償，而在美國，陪審團可以通過超出直接損害賠償的判決來懲罰公司。此外，該集團尚未強制推行美國常見的“選擇退出”訴訟模式，即消費者自動被納入訴訟。

歐洲領先的集體訴訟辯護律師事務所CMS的合夥人肯尼·亨德森表示，成員國可以自由採用更嚴格的制度，歐盟指令促使成員國考慮他們可能未曾考慮的新立法。

“這不可避免地會導致更多的訴訟，”亨德森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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