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應該點第二便宜的酒嗎？——《華爾街日報》

許多人説，永遠不要點第二便宜的酒。但他們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嗎？插圖：肯德拉·胡斯帕斯卡**“我有好消息**和壞消息，”最近在曼哈頓科洛曼餐廳共進晚餐時，我對朋友霍莉説。“我來買酒。但必須是酒單上第二便宜的那款。”

點第二便宜的酒長期以來被奉為策略，但這究竟能獲得最佳性價比還是最差體驗——或者是否真有人這樣點酒——仍存爭議。一種理論認為，許多人選擇第二便宜的酒是因為既想省錢又不願顯得像專點最便宜酒的吝嗇鬼。相反理論則指出，第二便宜的酒往往性價比最低，因為制定酒單的人預判了這種心理，會故意抬高其溢價幅度，確信它不愁銷路。

我從未在意過這些説法，因為我在餐廳點酒從不只看價格。但我確實認識這麼做的人。這樣的酒究竟能有多糟——或者多好？我決定一探究竟。

科洛曼餐廳的酒水總監卡佳·沙納格爾欣然接受了用她家第二便宜的酒搭配我們餐食的挑戰。第二檔55美元的酒有幾款可選（最便宜的為50美元）。沙納格爾對所有酒款都一視同仁精心挑選，從50美元到四位數的酒皆是如此。但她説，從沒人點最便宜的酒。她售出的酒大多在150-200美元區間。

在眾多55美元價位的酒款中，沙納格爾選擇了2020年西爾萬·莫雷酒莊的巴斯蒂德杜克洛白葡萄酒，這款產自法國南羅訥河谷呂貝隆產區的佳釀。若由我自行選擇，很可能會忽略這款酒，轉而關注科爾曼酒單上那些價格高出許多的奧地利和勃艮第頂級白葡萄酒。但莫雷酒莊的這款確實令人驚豔——豐盈的成熟果香與明快的酸度完美平衡，與我和霍莉點的茴香意麪及煙燻鱒魚堪稱絕配。

沙納格爾否定了"顧客傾向於選擇第二便宜酒款"的理論——至少在她的餐廳不成立。但我好奇其他城市高端餐廳是否比紐約食客更傾向這種選擇。更重要的是，我想了解其他葡萄酒專業人士如何編排酒單與定價，以及他們是否也在低價區間提供優質酒款。

芝加哥El Che牛排館的總經理兼酒水總監亞歷克斯·庫珀表示，確實有不少顧客關注其僅含南美葡萄酒的酒單低端產品（價格區間48-1400美元）。“我認為南美葡萄酒極具性價比，“庫珀説。不過顧客的"甜蜜點"仍在95-100美元區間。他設置了兩款次低價酒：49美元的J.布雄坎託蘇爾（佳美娜、佳麗釀和派斯混釀）與2021年蘇珊娜·巴爾博克里奧斯特濃情（出自阿根廷頂級釀酒師），僅比48美元的最低價酒款貴1美元——其中包括用霞多麗釀造的阿根廷起泡酒聖茱莉亞白中白。

“我曾工作過的一些地方會對廉價葡萄酒加價更高，”庫珀説。但他強調，在El Che餐廳並非如此。“我們儘量保持統一的加價幅度：大約是批發價的2.5倍，”他解釋道。（紐約餐廳的葡萄酒加價幅度通常在批發價的3.5倍至5倍之間。）

芝加哥Proxi和Sepia兩家餐廳的酒水總監亞歷克斯·林表示，他確實注意到越來越多顧客表現出價值意識——他認為這可能是一種典型的中西部務實作風。“很多人會直接看酒單最便宜的那幾款，”他説。Sepia餐廳第二便宜的兩款都是白葡萄酒。“我認為廉價白葡萄酒通常比廉價紅葡萄酒品質更好，”他補充道，“在那個價位很難找到優質的紅酒。”

Proxi酒單上第二便宜的是56美元的Borgoluce Lampo普羅塞克起泡酒，而Sepia餐廳兩款第二便宜的酒（均為48美元）分別是2022年艾倫·斯科特新西蘭長相思（許多酒客都熟悉這款酒）和2020年Skouras Moscofilero（相對小眾的選擇）。願意嘗試新口味的食客可能會發現後者——來自希臘優質酒莊的芳香型乾白——能帶來驚喜。

總部位於大西雅圖地區的John Howie餐飲集團旗下三家餐廳中，酒水總監兼合夥人埃裏克·利德霍爾姆表示，顧客經常選擇酒單底部（或接近底部）的酒款。以Seastar海鮮餐廳為例，第二便宜的酒僅售28美元/瓶。利德霍爾姆評價這款產自盧瓦爾河谷圖賴納產區的2021年O&T Les Gourmets長相思“口感令人愉悦”，並稱其為“穿短褲的桑塞爾”——既暗示了這款酒清爽刺激的夏日特飲風格，也讓我決心要偷師這個絕妙比喻。

利德霍爾姆反對用“廉價”一詞來形容價格較低的葡萄酒。“僅僅因為它們價格不高，並不意味着它們廉價，”他説。在他看來，找到一款物美價廉且能讓客人眼前一亮的葡萄酒，比推銷高價酒更顯功力。“隨便誰都能推薦一款昂貴的好酒，”他説道。利德霍爾姆始終對最便宜的酒款保持比其他酒更剋制的加價幅度。

在納什維爾的Marsh House餐廳，願意嘗試冷門酒款的食客可以點選酒單上第二便宜的2020年帕斯卡爾·讓維耶雅尼埃（售價69美元）。侍酒師託德·約翰斯頓表示，這款產自法國盧瓦爾河谷北部小眾產區的酒永遠需要靠人工推銷。它由白詩南葡萄釀製，約翰斯頓説，這正是顧客想要的那種高調性白葡萄酒，但價格比沃萊等知名產區的白詩南更為親民。

新澤西州蒙特克萊爾的Faubourg Montclair餐廳距離曼哈頓不到20英里，酒水總監菲利普·馬夏爾表示，顧客通常每瓶消費在100-120美元之間。但酒單上也不乏誘人的平價酒款，第二便宜的2021年丹尼斯與迪迪埃·貝託利耶老藤希尼安售價55美元。

這款清爽活潑、帶有礦物鹹香的白葡萄酒由法國薩瓦地區兩兄弟用本土賈給爾葡萄在自家莊園釀製，與我的鰈魚蠶豆菜餚堪稱絕配。但餐廳侍酒師尼古拉·沙博諾透露，瞭解並點選這款酒的顧客並不多。

若非為撰寫本專欄特意搜尋第二便宜的酒款，我自己也會與它失之交臂。但這次體驗讓我悟出寶貴一課：只要酒單是由專業且公允的侍酒師精心設計，第二便宜的酒款幾乎總是明智之選。若你偏愛白葡萄酒又樂於嘗新，那就更值得嘗試了。

給萊蒂發郵件至[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6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你真的應該購買第二便宜的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