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驕傲》：從諾曼人的自誇到同性戀的榮譽徽章

1970年6月28日，紐約市數千人蔘加了名為"克里斯托弗街同性戀解放日遊行"的活動。這場從格林尼治村到中央公園的遊行，紀念了警察突襲克里斯托弗街上石牆酒吧引發騷亂的一週年，該事件開啓了現代同性戀權利運動。

當天的影像資料記錄下遊行人羣高呼"同志光榮"、高舉"同志驕傲"標語的場景。回溯歷史，這次遊行被公認為首個"同志驕傲"活動，後來逐漸擴展為整個六月的慶祝。如今，LGBT驕傲月通常簡稱為"驕傲月"。

“驕傲"一詞在演變為今日慶祝活動名稱前，經歷了複雜的語義變遷。該詞源自古英語，通過改變形容詞"proud"的元音形成。而"proud"本身源自拉丁語"prode”，意為"有用的"或"有利的"，由表示"具有價值"的動詞"prodesse"衍生而來。

英語早期使用中，“proud"和"pride"常帶貶義，形容傲慢或過度自尊的品質。詞源學家推測，諾曼征服後"proud"通過古法語傳入英格蘭時，可能因盎格魯-撒克遜人對自稱"驕傲"的征服者的反感而染上負面色彩。

在宗教語境中，“pride"成為英語裏七宗罪之首的專稱（古希臘稱為"hubris”）。正如《聖經》英王欽定本所警示：“驕傲在敗壞以先，狂心在跌倒之前。“中世紀藝術用獅子形象象徵這項重罪，這或許解釋了為何"pride"會被用作獅子羣的集體稱謂。

“驕傲”一詞在中古和現代英語中衍生出更多積極含義，指人們對自己應有尊嚴或價值的認同，或對某項成就或關聯產生的滿足感。作為邊緣化羣體成員團結與自尊的表述，最早可追溯至19世紀末慶祝非裔美國文化的例證。到1960年代民權運動時期，詹姆斯·布朗在放克聖歌《大聲説——我是黑人我自豪》的副歌中高調展現了黑人驕傲。

與此同時，受民權抗議運動啓發而興起的同性戀解放運動，也開始將“驕傲”一詞為己所用。1966年，洛杉磯成立了一個名為"個人權利捍衞與教育”（簡稱PRIDE）的激進同性戀權益組織。該組織出版的《PRIDE通訊》（後發展為《倡導者》雜誌）在1967年2月刊中報道了抗議洛杉磯銀湖區黑貓酒館突襲搜查的"PRIDE示威活動”。

1970年紐約市的遊行及其他城市的聯動活動，使"驕傲"成為同性戀權利運動的標誌性詞彙。參與策劃紐約活動的克雷格·舒恩梅克在2015年《Allusionist》播客中回憶，正是他確立了"同志驕傲"這個統稱標籤。“總得有人提出這個概念”，舒恩梅克先生説道。

“驕傲”一詞很快開始被用作一種簡略表達。早在1971年的《奧斯汀政治家報》和1974年波士頓的《同性戀社區新聞》中，同性戀驕傲周的慶祝活動在標題中就被簡稱為“驕傲周”。1999年克林頓政府宣佈六月為“男女同性戀驕傲月”後（後由奧巴馬總統更名為“LGBT驕傲月”），“驕傲”成為這個為期一個月慶祝活動的統稱。儘管一些保守團體抵制使用“驕傲”營銷的企業，但該術語在廣告活動中的盛行表明，“驕傲”作為LGBT團結的代名詞已深入人心。

刊登於2023年6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從諾曼式自誇到同性戀榮譽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