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精選：探討永恆問題的五本最佳書籍

阿諾德·勃克林的《與拉小提琴的死神自畫像》（1872年）。圖片來源：Heritage Images/Getty Images### 卡拉馬佐夫兄弟

作者：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1880年）

1.《卡拉馬佐夫兄弟》這部36萬字的鉅著幾乎探討了所有永恆命題，因為它與《白鯨記》或《米德爾馬契》一樣，屬於19世紀那些包羅萬象的野心之作。這類作品總能在書頁間囊括世間萬物——人類的全部經驗，甚至相互矛盾的體驗。但本書的核心命題是自由意志，尤其在著名的"宗教大法官"章節中。這個寓言設想基督重返人間，卻被教會判處死刑，因為教會對他宣揚的良知自由嗤之以鼻。審判官質問耶穌：當人們軟弱、愚昧且飢腸轆轆時，自由意志這種不可能實現的理想有何意義？故事由三兄弟中的理性主義者伊萬·卡拉馬佐夫講述，他既被"上帝已死則萬事皆允"的虛無主義所吸引又深受其折磨。這是自由意志嗎？還是弟弟阿遼沙説得對——唯有信仰生活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馬爾科姆·X自傳

口述：亞歷克斯·哈利（1965年）

**2.**上帝存在嗎？他對我們有何期許？在這部身後出版的自傳中，宗教覺醒兩次拯救了馬爾科姆。第一次發生在馬薩諸塞州監獄，當時名為馬爾科姆·利特爾的他在單獨監禁中暴躁踱步咒罵，獄友稱為"撒旦"。伊斯蘭國度的教義如"刺目強光"般讓他確信，昔日那個狂妄的街頭混混生活是對神的褻瀆。第二次救贖發生在麥加朝聖期間，他與各色穆斯林朝覲者產生了深刻的兄弟情誼。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頓悟：第一次讓他擺脱貪婪自私，步入秩序與篤信的生活；第二次則顛覆了這種簡單的確信，將他置於艱難的人生十字路口。但兩次覺醒都未動搖他最深層的信念：“種族主義毒瘤…正在美國肌體中惡性擴散”，只是改變了他對毒瘤成因及剷除方式的理解。

布里奇夫人

作者：埃文·S·康奈爾（1959年）

3. 這個以作者母親為原型的女主角，是20世紀30年代密蘇里州堪薩斯城一位富裕律師的妻子。短小精悍的片段，有些不到一頁且妙趣橫生，逐漸展現她日常生活的輪廓。歲月流逝，她那大多缺席的丈夫日漸疏遠，三個孩子也漸行漸遠。她試圖用瑣事和午宴填滿日子，隱約感到自己錯過了某些重要事物，卻無力表達這種疑慮，更遑論採取行動。許多作家都探討過"何為美好人生"的問題，但埃文·S·康奈爾的洞見在於將這個永恆困境置於現代性特有的挑戰中。當困擾人們的不是匱乏或苦難，而是閒適與安逸時，當面對社會地位甚至禮儀風度這些温馨美德時，該如何過上有意義的生活？身處國內外劇變時代的印度·布里奇，似乎正被無所事事的可怕壓力窒息而死。

它是什麼

作者：琳達·巴里（2008年）

4. “藝術是什麼？“對作家而言，這個永恆問題與其可怕的孿生問題密不可分：“你的靈感從何而來？"《它是什麼》衍生自琳達·巴里"書寫不可言説"工作坊，這位漫畫家因此轉型為全國知名的創造力導師。在漫畫與拼貼構成的美麗漩渦中，巴里女士鼓勵讀者不要糾結形式技巧，而要重拾那種讓事物對你生動起來的無意識創作喜悦。從書名開始，她耐心圍繞那個著名難題（“賦予事物形態的無形之物”）迂迴探索，只用驚鴻一瞥的側寫來揭示。這種方法對創造力奧秘的挖掘前無古人。甚至書中的練習部分也像禪宗公案，而非傳統寫作繪畫訓練。（“當我們回憶時是否運用了想象力？“她問道，“當我們想象時是否調用了記憶？"）不過禪宗大師大概不會用平靜猴子和"魔法頭足類"的塗鴉來搭配這些謎題。

地獄短暫停留

史蒂文·L·佩克著（2012年）

**5.**自古巴比倫和埃及以來的宗教典籍都試圖解答生死之謎：“永恆是什麼模樣？“但多數都未能觸及永恆最顯著的特徵：按定義而言，它確實漫長到難以想象。《地獄短暫停留》開篇講述一位癌症患者死後發現，由於未能皈依唯一真教（實為瑣羅亞斯德教），他將墜入地獄。但這位嗜書如命的主人公，其靈魂被分配到一個近乎無限的領域——靈感源自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的經典小説《巴別圖書館》。數學意義上的無限在此化作令人窒息的生存噩夢，其恐怖程度不亞於任何恐怖小説中的下水道小丑或觸手克蘇魯。身為進化生物學家的作者以科學態度構建這個非常規來世的規則，完成了一項非凡創舉：這部兩小時即可讀完的薄薄中篇，卻在想象中延展出無垠的餘韻。

刊載於2023年6月10日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