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科技改善政府效能 - 《華爾街日報》

4月17日，華盛頓特區的示威者呼籲簡化報税方式。圖片來源：Tasos Katopodis/Getty Images2021年12月21日，正值奧密克戎疫情高峯時期，總統喬·拜登宣佈聯邦政府將向全國每個需要家庭提供四份免費的新冠快速檢測試劑。政府如何知道誰需要這些試劑？當然是通過一個網站。2022年1月18日，covidtests.gov網站提前一天啓動。許多人渴望恢復社交活動，並希望確保自己不會傳播病毒，因此爭相獲取檢測試劑，當時全國許多地區試劑供應緊張。幾天內，試劑就開始出現在人們的郵箱中，網站上線不到一個月，美國近三分之二的家庭已申請領取。

Covidtest.gov是聯邦政府罕見的技術成功案例。這與2013年臭名昭著的healthcare.gov網站形成鮮明對比，後者旨在管理《平價醫療法案》，但在上線首日僅服務了八人。儘管如此，一些批評者對政府分發檢測試劑的方式提出質疑。顯然，美國郵政服務擁有每個美國人的地址。為什麼還要讓每個人手動輸入申請？為什麼不直接寄給所有人？

美國以外的許多政府會自動提供服務，或至少儘可能為公眾完成大部分工作。幾年前，烏克蘭為其公民開發了一款多功能移動應用程序，讓他們可以訪問政府記錄和各種社會福利服務。疫情期間，政府為接種疫苗的人提供經濟支持，並通過該應用程序輕鬆發放福利，自動檢查每位申請者的疫苗接種狀態。

2022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時，能夠無需紙質文件證明烏克蘭公民身份突然成為數十萬難民的救命稻草，數字化支持再次變得至關重要。來自戰區的烏克蘭人可以在不到一分鐘內申請收入替代金，因為該應用程序會自動核實他們的位置和工作地點，並將款項直接存入個人賬户，為政府和公眾都節省了時間。烏克蘭對數字基礎設施的投資是幸運的——它讓整個國家能夠專注於首要任務：戰爭。

烏克蘭的Diia應用程序允許公民通過智能手機訪問政府記錄和服務。圖片來源：Shutterstock與此同時，在許多國家，包括歐洲大部分地區、日本和新西蘭，税務準備幾乎是自動化的。它們的國税局等效機構基本上會為每位納税人準備税務申報草案以供審核。報税只需核對政府數據，進行必要的調整，然後點擊“提交”。

在美國，至少對普通納税人來説，情況也可能如此。美國國税局在您報税時要求輸入的所有信息，從社會保障號碼到家庭成員的出生日期，幾乎都是他們已經掌握的數據。當您的僱主向您發送W-2表格時，他們已經向國税局提供了副本；利息和其他收入聲明也是如此。

然而，美國人每年花費60億小時收集數據和填寫税務表格。我們在税務準備服務如H&R Block上花費100億美元，另外還在税務準備軟件如Intuit的TurboTax上花費20億美元。關於我們落後的原因有很多解釋，當然包括這些税務準備公司的強力遊説，以及國税局現有系統的脆弱狀態。

但情況可能正在改變，這要歸功於國税局與一個名為“免費申報聯盟”的公司集團之間長期協議的最近終止。根據該協議，這些公司承諾為低收入人羣提供免費税務申報服務，作為交換，國税局承諾不開發任何與TurboTax等消費者軟件產品競爭的東西。

2019年，當ProPublica的調查記者揭露這些公司故意隱藏其免費選項——實際上是在欺騙那些有資格使用免費服務的人轉而使用付費產品——輿論開始發生變化。該聯盟失去了包括Intuit和H&R Block在內的最大成員，為美國趕上其同行國家併為公眾提供更便捷的服務打開了大門。2022年的《通脹削減法案》為國税局撥款1500萬美元，用於研究如何實施這樣的系統。

5月，新任命的國税局局長丹尼·韋爾費爾發佈了一個名為DirectFile的功能性原型系統，該系統將允許人們直接向國税局申報，而不是通過TurboTax等產品。DirectFile原型不像其他國家那樣預先用您的收入填寫您的申報表，但這是為美國人提供更簡便申報體驗的一步。目前，韋爾費爾已明確表示，2024年税務季不會實現預填寫的税務表格。

美國已有直接向民眾發放必需品的先例。2020年，當美國學校因疫情全面停課時，受影響的遠不止教育領域。許多學校為低收入家庭兒童提供免費或低價早餐午餐，這些學校通常也是此類家庭從食品銀行和其他慈善機構領取物資的場所。為此，國會批准了一項本質上是食品券延伸的新項目：符合資格的家庭將收到一張電子福利卡，可在雜貨店購買食品，就像補充營養援助計劃(SNAP)一樣。

聯邦政府將項目執行權下放給各州。部分州將申請表電子化供家庭在線申請。而另一些州意識到學校的免費午餐名冊已包含資格數據，便直接郵寄福利卡。加州採取雙軌制：既主動寄送福利卡，也提供在線申請表作為補充。若因故未自動收到卡片，居民可通過線上渠道申領。

疫情食品福利等服務應自動發放，而新冠檢測試劑等則不然，這有其合理依據。首先，當檢測試劑短缺時，向不會使用的人羣發放會擠佔真正需求者的資源。（事實上，部分民眾可能對收到檢測試劑產生牴觸情緒。）其次，這些試劑的"申請"流程本就極為簡便。

加州通過兩項允許清除特定重罪記錄的提案後，軟件設計師賈茲敏·拉蒂默參與開發了落實該政策的系統。如今她夢想徹底消除各類申請表。正如學校與社會服務部門共享免費午餐名冊來發放疫情食品福利卡，其他政府機構也可借鑑這種協同工作模式。

“其他機構已經依賴國税局來核實申請人信息，”拉蒂默指出。國税局已經掌握了申請勞動所得税抵免和兒童税收抵免的低收入家庭數據。“如果我們能利用這些項目接入其他項目會怎樣？他們已經掌握了所有信息！”

然而，數據共享在操作和法律上對機構來説都很困難。無數現行法律規定了可以共享的內容和方式。即使法律允許共享，官僚們在實際操作中往往以“寧可謹慎過頭”為由拒絕。倡導者也經常反對廣泛的數據共享，擔心會進一步助長監控國家。拉蒂默不認同這種觀點。“人們擔心自動化服務會有害。根據我的觀察，不自動化實際上更有害。所有這些表格讓人抓狂。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問同樣的問題。”

發放免費新冠檢測試劑盒並不是試驗取消表格的理想項目，但人們提出這個問題是個好跡象。如果公眾開始能夠想象聯邦政府提供真正無縫的服務，部分原因是他們已經看到了可能性。

詹妮弗·帕爾卡是美國前副首席技術官，也是Code for America的創始人。本文節選自她的新書《重編碼美國：為什麼政府在數字時代失敗，以及我們如何做得更好》，該書將於下週由Metropolitan Books出版。

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10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利用技術讓政府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