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當你準備給小費時，咖啡師內心的真實想法

潮汐茶飲的咖啡師兼經理薩曼莎·桑切斯·川野表示，她能預判哪些顧客會付小費，哪些不會。圖片來源：Oyin Adedoyin/華爾街日報紐約市潮汐茶飲的咖啡師傑森·德洛桑托斯經常要教顧客如何不付小費。

最近有兩名青少年壓低聲音詢問他，如何在其他顧客排隊時繞過珍珠奶茶店的小費界面。德洛桑托斯演示道：點擊"自定義"，選擇零元。察覺到他們因沒給小費而內疚，他表示沒關係。

隨着銷售終端技術的普及，咖啡店、便利店和快餐店的小費提示讓消費者陷入焦慮——購買口香糖或拿鐵時該付多少小費，甚至該不該付。收銀台另一側的員工表示，這種互動同樣令他們尷尬，儘管小費提示確實增加了收入。

疫情期間，眾多企業轉向由Block、Toast和Clover等公司開發的非接觸式支付系統，這些系統會顯示小費界面，讓顧客選擇支付幾美元或按消費比例給小費。尤其在新冠暴發期，許多人確實會付小費，以此感謝從事高風險公共服務崗位的工作人員。

電子屏幕將小費設為默認選項，部分顧客已漸感厭倦。你的咖啡師大多表示理解。

“這有點像強制消費，“21歲的德洛桑托斯説，“想給小費的人自然會給，不給也沒關係。”

小費屏幕的背後

這些通常安裝在櫃枱上的iPad小費屏，會在結賬時提示顧客選擇小費金額。該技術顯著提升了服務人員獲得小費的頻率與數額。多個行業的咖啡師和服務人員表示，在忙碌時段，他們常會直接略過提示服務下一位顧客。為避免在顧客決定是否給小費時尷尬等待，工作人員稱他們會在屏幕轉向顧客的瞬間就開始製作訂單，或是移開視線。

紐約26歲的咖啡師布蘭登·霍爾透露，如今小費已成為咖啡館面試的必談話題——招聘經理既會告知時薪，也會説明平均小費收入。他表示已學會不對每單小費抱有期待，尤其是簡單的咖啡糕點訂單。但對於抹茶拿鐵等定製飲品，若顧客跳過小費他會感到不快，因為這類飲品需要專業技能。

陣亡將士紀念日週末的六小時繁忙輪班中，霍爾接連遭遇顧客點擊"不給小費”。他坦言高峯時段的小費縮水"相當令人沮喪”。

誰最可能支付小費

服務人員有時能預判顧客的小費金額。

“主動攀談的顧客往往給小費最大方，“24歲的潮汐茶飲經理薩曼莎·桑切斯·川野説。她指出熟客和帶寵物光顧的顧客通常很慷慨，還發現當用西班牙語與西語顧客交流時，他們給的小費往往更多。

小孩子則是另一回事。“他們可能已經費盡口舌才讓父母同意買一杯6美元的奶茶，所以大概不會再説’哦我還給了咖啡師小費’這種話，“桑切斯·川野説道。

服務行業工作者表示，要完全避免目睹顧客糾結是否給小費或給多少的尷尬場面是不可能的。

19歲的喬凡尼·鮑蒂斯塔五月份開始在新澤西州阿斯伯裏公園烘焙店當咖啡師——這是他第一份能收小費的工作。他説當顧客面對小費提示時，自己會刻意移開視線避免眼神接觸。

“如果他們付款時我盯着看，會讓人覺得我在施壓，“鮑蒂斯塔説。

同樣採取"視線迴避法"的還有20歲的亞歷山大·德索莫，這位巴爾的摩星巴克咖啡師表示，只有當顧客要求解釋小費屏幕操作或抱怨時，互動才會變得尷尬。

小費屏幕對薪資的影響

與服務員類似，部分咖啡師和餐飲服務從業者適用低於州最低工資標準的小費工資制。例如紐約市最低時薪為15美元，但根據該州勞工部門規定，只要小費能補足差額，服務人員時薪可低至10美元。

員工和經理們透露，有些企業按工時分配小費，有些則全員均分，還有的僅給員工發放所獲小費總額的固定比例。

顧客們已逐漸習慣小額交易中的小費提示，有時還會注意到沒有小費選項。華盛頓州貝瑞灣冰沙店主卡莉斯塔·韋布有時會在自家店鋪的免下車服務窗口接飲料訂單。然後她會遞給顧客一個設備，讓他們刷卡、選擇小費金額並完成支付。

31歲的韋布過去在歸還支付設備前會跳過小費提示，認為作為店主自己不需要這筆小費。直到有一天，一位顧客抱怨説沒有給小費的選項。

為避免工作中再出現這種尷尬時刻，韋布現在會讓顧客自行決定是否支付小費——並表示她會把這些小費分給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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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小費屏幕也讓店員陷入尷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