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海音樂節評論:裏安農·吉登斯以身作則 - 《華爾街日報》
David Mermelstein
瑞安農·吉登斯攝影:蒂莫西·蒂格加州奧海鎮
選擇瑞安農·吉登斯擔任奧海音樂節年度音樂總監,或許會讓一些人覺得不合常規。她是該音樂節歷史上第四位獨立擔任此職的女性,也是少數非白人藝術總監之一。但除了她融合白人、黑人和美洲原住民血統的性別與種族身份,吉登斯更是一位界限打破者——這正是這個擁有77年曆史的音樂節自創辦以來始終推崇的特質。
奧海音樂節仍是以新作為主的古典音樂盛會。而吉登斯雖早年在俄亥俄州歐柏林音樂學院接受歌劇演唱教育,卻難以被簡單定義為某類音樂家。她最為人熟知的身份是根源音樂藝術家,除演唱外還擅長小提琴與班卓琴演奏,並參與創立現已解散的"卡羅萊納巧克力滴落樂隊"。2017年她獲得麥克阿瑟天才獎,今年又與邁克爾·阿貝爾斯共同憑藉歌劇《奧馬爾》斬獲普利策音樂獎——這些成就無不彰顯她無法被歸限的澎湃創造力。
週五夜晚的演出正是如此。吉登斯與音樂及人生伴侶弗朗切斯科·圖裏西在利比露天劇場質樸的舞台上,呈現了一場融合多元文化的音樂盛宴(穿插圖裏西創作的鋼琴獨奏曲)。這場露天歌舞表演中,吉登斯以多變聲線致敬阿爾伯塔·亨特和埃塞爾·沃特斯,並用意大利語、西班牙語、波斯語乃至日語演唱。當她演繹保羅·西蒙的《美國旋律》時,雖對原曲稍作改動,卻讓在場觀眾(包括筆者)幾近落淚——儘管她法語演唱的《玫瑰人生》未必完全符合傳統韻味。
奧海更為典型的演出是週六晚首演的《奧馬爾之旅》,這是專為本次音樂節打造的《奧馬爾》精簡版音樂會。我尚未看過這部歌劇此前四個完整舞台製作版本,但即便有吉登斯女士簡短的旁白輔助敍事,這部改編自19世紀初一位受過教育的非洲穆斯林被迫成為美國奴隸的真實故事的作品,仍顯得説教沉悶、缺乏活力。包括飾演奴隸朱莉的吉登斯和飾演同名同情者角色的男高音利米·普利亞姆在內的六位獨唱家,也未能挽救音樂平淡、文本生硬的素材。唯一亮點是吉登斯角色演唱的一段温柔詠歎調,深情回憶她被強行分離的父親。
源自東方(而非僅西方)傳統的全篇或部分音樂長期是奧海音樂節的特色,讓許多觀眾接觸到他們陌生的樂器和樂譜。今年也不例外。但2020年吉登斯被任命為大提琴家馬友友創立並長期關聯的著名東西方合作團體"絲綢之路合奏團"藝術總監後,這種印象可能更為深刻。
包括吉登斯在內,今年音樂節八位主要表演者都是絲綢之路合奏團成員,其中有中國出生的琵琶演奏家吳蠻。週五下午在奧海谷學校,她以琵琶為譚盾1994年為其與絃樂四重奏創作的室內樂《鬼戲》增添了原真性與權威性——此次阿塔卡四重奏出色完成了演奏。樂譜還要求操控水、紙張及人聲穿插,強化作品空靈氛圍。但此次增加了舞者和大量多餘演奏者動作,反而窒息了作品精妙的織體。
更成功的是吳女士當天早些時候的亮相,她在利比碗形劇場以與打擊樂手史蒂文·席克的二重奏《面對面》結束了上午的節目,席克本人也是2015年奧海音樂節的音樂總監。這部作品是對比研究的精彩呈現——一組敲擊樂器與單一彈撥樂器的對抗;四處跑動的站立演奏者與靜坐演奏者的對比——但也不乏驚喜,尤其是吳女士令人印象深刻地讓樂器發出的聲音彷彿錫罐在礫石上拖曳。
另外兩位使用古典音樂廳中不常見樂器的演奏者也產生了巨大影響:伊朗-庫爾德人卡揚·卡洛爾(演奏卡曼切琴,一種像大提琴一樣拉奏的尖釘提琴)和塞內加爾的塞庫·凱塔(演奏科拉琴,一種西非絃樂器,兼具豎琴和魯特琴的特點卻又超越二者之和)。音樂節期間,他們各自獨奏時都令觀眾着迷,但週日晚上最後一場音樂會的亮點是他們即興合奏,前者通常嚴肅沉穩,後者則幾乎總是笑容燦爛、仰頭陶醉。
與去年由AMOC團體主導的音樂節類似,活動最終以音樂家們的集體擁抱收尾,不同才華的即興合奏因共同目標而團結一致,讓演奏者和觀眾都帶着高漲的情緒回家。
默梅爾斯坦先生是《華爾街日報》的古典樂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