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或被迫妥協——《華爾街日報》

所有戰爭都帶有政治維度，而烏克蘭戰爭尤為突出。作為支持基輔的國際聯盟領導者，拜登總統必須在維持國內對我們對烏克蘭鉅額財政援助支持的同時，保持聯盟的團結。

有證據表明，他在後一項任務上的表現優於前者。誠然，關於烏克蘭應獲得何種武器及交付速度的問題，美國與盟友間屢有分歧。拜登總統明確表示，他希望在不引發更廣泛戰爭的前提下全力援助烏克蘭。由於最大努力與危險越界之間的界限模糊，他的行動節奏有時比其他國家的預期更為審慎——尤其是東歐國家。但他已採取足夠行動，在向烏克蘭提供強大進攻能力和驚人有效防空支持的同時，平息了聯盟內部的不滿情緒。

隨着烏克蘭展開期待已久的反攻，“下一步怎麼辦"已成為聯盟內部討論的核心議題。官方層面，盟友承諾"無論多久"都將支持烏克蘭。但根本問題在於：究竟要達成什麼目標？對澤連斯基總統而言，答案很明確：直到俄軍從國際公認的烏克蘭領土上完全撤出。而我認為，對聯盟來説答案有所不同：直到烏軍儘可能收復更多領土，當前反攻的結果將界定可能的邊界線。

簡而言之，我認為2023年將成為這場戰爭的決定性年份——到年底時，即使部分東歐盟友質疑這一路線的明智性，支持以停火作為談判前奏的呼聲也將形成不可阻擋的浪潮。我很難相信聯盟國家會願意為一戰式的塹壕戰持續投入當前規模的資源。

這個殘酷現實對大多數烏克蘭人而言將難以下嚥，他們正理所當然地為解放每一寸國土而奮戰。澤連斯基總統讓民眾相信這個目標不僅正當而且可行。除非烏克蘭能獲得具有約束力的過渡期安全保障，並明確通往北約的快速入盟路徑，否則他無法説服人民接受更少。

好消息是北約正就此類安全方案接近達成一致，下月年度峯會前已開始籌備。儘管近期信號矛盾，但拜登總統可能對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的提議持開放態度——允許烏克蘭戰後繞過常規冗長的申請程序直接加入北約。法國、德國及多個東歐國家也對此方案表示認可。在此框架下，應當能為烏克蘭制定入盟前所需的安全保障。

但烏克蘭為何會接受可能永遠失去部分國際公認領土的安排？答案在於美國國內政治。

最初，美國對烏克蘭的支持是兩黨高度一致的。如今已非如此。根據皮尤研究中心的調查，雖然民主黨人繼續支持當前援助水平，但認為美國援助過多的共和黨人比例從2022年3月的9%持續攀升至如今的44%。近期，眾議院議長凱文·麥卡錫拒絕了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查克·舒默和少數黨領袖米奇·麥康奈爾共同支持的提案——該提案擬在常規撥款程序之外為烏克蘭提供額外援助，而債務上限協議已對國防和非國防支出設定了上限。對基輔的援助最早可能在9月底就被削減。

澤連斯基還必須考慮另一種可能性：唐納德·特朗普——這位烏克蘭的"非友好人士"將在2024年11月大選後重返白宮。特朗普承諾上任後24小時內結束戰爭。即便存在誇張成分，但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會迅速逆轉現行政策，削弱烏克蘭抵抗俄羅斯侵略的能力。除非澤連斯基準備將國家命運押注在美國選民的多變情緒上，否則他應認真考慮在盟友支持尚存時，爭取能獲得的最佳協議。

夏爾·戴高樂曾夢想建立一個"從大西洋到烏拉爾山脈"的歐洲，蘇聯解體後的短暫時期，這一夢想似乎可能實現。如今顯然歐洲必須止步於烏克蘭與俄羅斯的邊界。為了世界和平，西方必須確立這條邊界，並抵禦這個永遠不屬於歐洲的國家未來的侵略。

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6月16日在基輔記者會上發言。圖片來源：祖瑪通訊社刊發於2023年6月21日印刷版標題為《烏克蘭可能被迫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