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之王》評論:黃禹錫的懺悔 - 《華爾街日報》
John Anderson
黃禹錫圖片來源:Varivoda Stanislav/Zuma Press《克隆之王》這部半傳記半醫療倫理調查的紀錄片,彷彿是主角黃禹錫的一場贖罪儀式,無疑也是他爭取救贖的嘗試。這位曾叱吒胚胎幹細胞與克隆技術領域的頂尖學者,在影片中配合導演阿迪亞·塔伊的鏡頭調度與藝術重構,坦承因"過度貪婪"導致身敗名裂的罪行。他的墜落堪稱從雲端跌入深淵——有人説,將防彈少年團的頂流人氣與效力英超托特納姆熱刺隊的韓國足球明星孫興慜的聲望相加,“便是當年的黃禹錫”。
然而2005年成為轉折點,這位韓國曾迫切需要的民族英雄,因偽造研究數據及通過不當手段獲取人類卵子(後證實卵子捐贈者是其學生,“自願性"因存在嫌疑而遭質疑)淪為國民恥辱。研究所需的數百枚卵子來源更引發倫理爭議。最終黃禹錫被首爾國立大學解聘,政府鉅額資助遭撤銷,被禁止從事人類克隆研究,並獲判兩年有期徒刑緩期執行。
他的國家為他感到驕傲是可以理解的:在黃禹錫的工作中,藴藏着再生醫學新世界的希望。“我們能創造出新的肝臟、器官或受損的神經細胞嗎?“愛丁堡大學的生物倫理學家莎拉·陳問道,她反思了黃禹錫工作似乎具有的意義。(另一位觀察者將這種希望描述為器官就像"汽車零件”。)黃禹錫的背叛不僅僅關乎倫理或法律。對許多人來説,這關乎希望。
鑑於他明顯的悔意,黃禹錫並非完全不可同情的人物,他的成就堪稱一個迷人的奇觀。“悲傷是催化劑,“他在談到他克隆的所有寵物時説;匈牙利放射學家亞歷山大·呂本對他心愛的法國鬥牛犬死而復生的描述,是一次令人眩暈的硬科學與一廂情願的結合之旅。阿布扎比"選美"駱駝(與賽駱駝相對)馬布魯坎的故事則帶着幾分喜劇色彩——在黃禹錫着手克隆它之前,這隻駱駝已死亡十年,睾丸被冷凍保存。(拍攝時,黃禹錫已在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生活了數年。)但黃禹錫的整個故事像惡魔的教堂鐘聲一樣迴盪。規則是什麼?還有規則嗎?
塔伊先生沒有講述一個直白的黃禹錫故事,因為他追求的是更多——克隆本身的故事,這對我們這些科學邊緣人將有所啓發:最簡單的表述是,克隆就是將卵子的細胞核取出,用被克隆對象的細胞核取而代之,然後給這個看起來像受精卵的東西一個電擊,希望它能夠分裂(至少根據美國宇航局前生物倫理負責人保羅·魯特·沃爾佩的説法)。當黃禹錫在1999年宣佈他克隆了一頭奶牛時,多利羊已經成為第一隻克隆動物,這一進展不僅帶來了巨大的經濟前景,也提升了韓國的民族自豪感。然而,與2004年黃禹錫及其團隊聲稱已開發出人類胚胎幹細胞並在《科學》雜誌上發表成果相比,這算不了什麼。幾乎立即,《自然》雜誌記者、該片受訪者之一的大衞·西蘭諾斯基就對黃禹錫的工作提出了質疑。
人們希望《克隆之王》能對涉及的問題採取更堅定的立場。無論是關於人類克隆背後的倫理問題,還是黃禹錫認為腦功能和心跳不應作為生死標誌的觀點——因為"每個細胞都有其自己的生命”,片中從未有人質疑過這些立場。自人類具有感知能力以來,追求永生就一直是這個物種的執念。按照黃禹錫的説法,我們其實早已半隻腳踏入了永生之門。
安德森先生是《華爾街日報》的電視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