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吐司》：從捉鬼到毀掉事業

插圖：James Yang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Ben Zimmer解析新聞中的詞彙起源。閲讀往期專欄請點擊此處。

6月11日，前司法部長Bill Barr在《福克斯週日新聞》節目中，對聯邦起訴前總統Donald Trump一案作出嚴肅評估。“這是一份非常詳盡的起訴書，內容極具破壞性，”Barr表示，“即便其中只有一半屬實，他也完蛋了（he’s toast）。”

Barr呼應了《國家評論》特約編輯Andy McCarthy的觀點，後者此前在福克斯新聞電台《Guy Benson秀》中同樣説道：“如果他們能證實一半指控，他就完蛋了。”更早的6月3日，前水門事件檢察官Jill Wine-Banks在MSNBC上談及特朗普涉嫌討論從白宮帶走的絕密文件錄音時表示：“我認為他完蛋了。”為強調這一觀點，Wine-Banks甚至佩戴了一枚微型吐司形狀的胸針。

儘管專家們仍在爭論特朗普是否"完蛋了"，這引發了一個問題：為什麼當某人陷入嚴重困境時，我們會説他們"完蛋了"？答案要追溯到近四十年前一部電影中即興創作的台詞。

“Toast"一詞最初在中古英語中作為動詞，指加熱麪包和其他食物。它最終源自拉丁語動詞"torrere”，意為"烤焦或燃燒"。當"toast"在英語中成為名詞時，最初指的是一塊可以浸入葡萄酒或啤酒中增添風味的麪包。後來"toast"的含義擴展到為某人健康乾杯——最初的寓意是這個動作象徵性地為活動增添了風味。

雖然為某人乾杯是一種值得稱讚的行為，但"toast"也帶有更多負面含義。19世紀末，“to have someone on toast"是一種俚語表達，意思是讓某人任由擺佈。在拉迪亞德·吉卜林1899年關於英國寄宿學校男孩的小説《斯托基公司》中，一個角色談到試圖懲罰他們惡作劇的老師時説：“他以為他吃定我們了。”

將註定失敗或被摧毀的人稱為"toast"是一種更現代的用法，這種用法可以直接追溯到1984年的電影《捉鬼敢死隊》。在一個高潮場景中，由比爾·默瑞、丹·艾克羅伊德和哈羅德·雷米斯飾演的副標題中的超心理學家們面對蘇美爾變形毀滅之神戈澤。

1984年電影《捉鬼敢死隊》中比爾·默瑞（右）在屋頂高潮戲即興創作了這句經典台詞。圖片來源：哥倫比亞影業/Everett Collection原始劇本中，當捉鬼隊員們用質子炮瞄準戈澤時，默瑞的角色説：“就這樣！我要把這傢伙變成烤麪包片。“實際拍攝時，劇組決定由模特斯拉維察·約萬飾演戈澤的人類形態。默瑞即興發揮了幾句評價，將台詞改為"這小妞完蛋了”。

牛津英語詞典認定默瑞的即興台詞是"toast"現代用法的最早記錄，稱這種用法屬於"預現修辭”。預現是一種將未來狀態描述為已發生的修辭手法，“你完蛋了"與"你死定了"“你成為歷史了"等預現句式一脈相承。

報紙數據庫檢索顯示，“toast"的這種用法是在1984年夏天《捉鬼敢死隊》票房大爆後才流行開來。同年9月，《舊金山紀事報》報道支持里根連任的集會時，一名大學生評價里根的對手沃爾特·蒙代爾：“弗裏茨完蛋了”。當月《堪薩斯州立大學人報》的酒吧廣告宣傳託加袍主題夜：“派對大帝有令：‘所有戰士必須穿託加袍出席，否則週五午夜鐘聲響起時——你就完蛋了！’”

自那時起，“完蛋”便成為預示即將失敗的常見預測。特朗普本人於2020年8月在推特上使用這個詞，談及喬·拜登的選舉前景時説“他‘完蛋了’”——這證明關於完蛋的預測有時可能為時過早。

刊登於2023年6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從捉鬼到毀掉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