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威脅能否阻止中國入侵台灣？研究發現：可以，也不行——《華爾街日報》

新加坡——美國及其盟友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對其實施的制裁風暴，引發了一個問題：類似的經濟壓力威脅是否能幫助阻止中國對台灣發動入侵。

根據一項新研究，答案可能是“可以”——但存在重大限制條件。

這項由華盛頓智庫大西洋理事會和紐約諮詢公司榮鼎集團於週四聯合發佈的研究指出，對俄羅斯實施的制裁為七國集團（G7）富裕工業化國家提供了一個經濟措施的模板，可用於試圖防止台灣周邊危機升級為戰爭。

但研究表示，這些工具對中國實施起來會更加棘手，因為中國對經濟的重要性遠超俄羅斯——這一事實使得通過懲罰性經濟措施威懾北京的努力變得複雜。

“中國與全球經濟聯繫緊密，全面制裁對所有相關方都將造成高昂代價，”研究稱，數萬億美元的資產、貿易和資本流動可能面臨中斷風險。“這種規模的影響使得（全面制裁）在台灣未遭入侵或非戰爭情景下在政治上難以實施。”

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本週在北京會見了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照片：Leah Millis/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台灣問題緊張局勢——這個自洽的民主島嶼被北京視為中國領土的一部分——成為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本週在北京與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及其他高級官員會晤的核心議題。

在布林肯向記者表示華盛頓將和平解決台灣地位問題視為美中關係的基石後，中國外交部高級官員指責美國“篡改"其"一箇中國政策”。

中國共產黨誓言最終控制枱灣，必要時將使用武力。習近平近期運用經濟、外交和軍事手段向台灣執政的民進黨施壓——該黨長期主張台灣具有獨特身份——要求其承認台灣與大陸同屬"一箇中國"。

例如，中國軍方在台灣周邊進行越來越大膽的軍事行動，以更大規模和更高頻率派遣軍機軍艦接近該島。去年8月時任美國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訪問台北後，北京以火箭和彈道導彈火力包圍台灣作為回應，同時通過海空突襲測試其防禦能力——展示了中國封鎖該島的能力。

榮鼎集團和大西洋理事會的研究評估了七國集團（G7）可能針對中國對台灣採取的非入侵性行動（包括軍事封鎖、重大經濟脅迫行為及對台灣的網絡攻擊）實施經濟措施的潛在影響。

該研究指出，若台海緊張局勢升級至危機水平，G7國家可能動用資產凍結、簽證禁令、出口管制、商業貿易限制、投資限制以及禁止進入制裁國領空和領海等一系列經濟工具向北京施壓。

其中部分措施已在俄烏衝突中對俄羅斯實施，對中國也有小規模運用，但遠不及重大台海危機時可能採取的規模。

中國政府一貫批評美國製裁是企圖對外國實體和個人實施長臂管轄的單邊行為，是將經貿關係武器化的表現。

去年8月美國時任眾議院議長佩洛西訪台後，中國在台灣周邊舉行了軍事演習。圖片來源：hector retamal/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中國外交部在回應詢問時表示不對智庫研究作具體評論，強調"解決台灣問題是中國人民自己的事，不容任何外來干涉"。

美國及其盟友在決定對北京施壓的力度時將面臨艱難抉擇。例如，研究發現，在金融措施方面，針對小型銀行的低級別制裁不會顯著削弱北京為軍事活動融資的能力，而全面制裁——如針對中國央行和“四大行”的措施——可能擾亂約3萬億美元的貿易和投資流動。

該研究指出，這種極端措施"代價極高，因此除非在最極端情況下不太可能實施"，並得出結論認為金融制裁的"長期戰略效益"尚不明確。報告提到中國有能力通過鉅額貿易順差緩解衝擊，並正提升規避制裁的能力。

研究顯示，對中國工業的制裁可能精準針對特定企業和行業，這些領域中國高度依賴七國集團國家，但美歐對中國出口依賴度較低。報告以中國航空業為例，該領域嚴重依賴進口發動機和航電設備。

與此同時，研究稱對中國政治、軍事和商界領袖的制裁將"主要具有象徵意義"，對改變北京行為的效果有限。報告指出，高級政軍官員可能支持習近平的對台政策，且海外資產較少難以制裁；而商界人士——本就傾向非武力手段——在習近平執政期間對政策的影響力已被削弱。

研究指出，鑑於高昂成本、北京意圖的不確定性以及七國集團成員在台灣法律地位上的分歧，七國集團國家可能也難以協調針對中國的經濟措施。

該研究建議美國及其盟友通過內部討論——並與台灣協商——提前解決這些問題，確定他們希望為北京設定的"紅線"，以及如果這些界限被突破，他們願意採取哪些反制措施。研究稱，他們還應該私下向中國表明他們願意走多遠，並開始採取法律步驟——例如制定必要的法律法規——以促進使用經濟制裁來"增強威懾的可信度"。

該研究的建議與總部位於華盛頓的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的建議相呼應，該智庫本月早些時候發表了一篇評論，認為美國及其盟友可以通過"向北京明確表示，任何對台灣使用武力的行為本身將付出巨大代價，並引發大規模製裁"來建立威懾。

研究發現，對中國的全面制裁可能會擾亂約3萬億美元的貿易和投資流動。圖片來源：Cfoto/Zuma Press即便如此，參照俄羅斯的例子，CSIS評論指出，“弗拉基米爾·普京決定全面入侵烏克蘭，這表明制裁作為威懾手段存在侷限性。”此外，評論還表示，俄羅斯經濟在制裁面前展現的韌性説明國家能夠適應壓力。

近年來，習近平一直在努力強化中國以應對與美國的對抗，例如推動中國工業實現關鍵技術的自給自足，並限制外界對涉及國家安全的重點經濟領域的窺探。

“在推演經濟脅迫手段時，顯然單靠制裁本身難以影響北京的決策，除非配合可信的軍事威脅，”CSIS評論稱。“如果習近平懷疑美國在台海危機中軍事幹預的政治意願，或認為解放軍能迅速取得決定性勝利，制裁的威脅將毫無威懾力。”

大西洋理事會與榮鼎集團的聯合研究同樣指出，要阻止中國武力攻台，需將經濟措施與外交、軍事施壓結合使用。

北京方面多次拒絕華盛頓關於加強兩軍溝通的提議，分析人士認為這表明中方不願接受可能助長美軍在中國周邊行動的約束機制。

布林肯在結束於週一的兩天訪華行程期間會見了習近平，他表示華盛頓尚未與北京就重啓兩軍溝通渠道達成協議。

研究報告指出：“美中兩軍近期溝通渠道的中斷令人嚴重關切。與中方保持暢通的溝通渠道和定期交流，是任何風險緩解戰略的關鍵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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