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及輪胎製造商倍耐力在“去風險化”中國供應鏈上步履維艱——《華爾街日報》

歐洲正試圖"去風險化"其與中國的關係，同時不讓雙邊關係急剎車。

最近兩起進展讓這種矛盾格外凸顯——也表明歐洲要在保護高科技產業與供應鏈安全的同時避免陷入弄巧成拙的保護主義將面臨何等困難。歐洲需要謹慎行事，正是因為其在中國市場極為成功，也因為其增長速度與創新能力始終難以匹敵美國及台灣等亞洲富裕經濟體。

第一個進展發生在本週初，屬於宏觀戰略層面：歐洲明確了去風險化的實質內涵。歐盟委員會首度發佈的《經濟安全戰略》文件提出，面對地緣政治緊張與技術變革，需最大限度降低"特定經濟流動"帶來的風險。雖然文件未直接點名中國，但顯然劍有所指。這份在強調保持歐洲長期倡導的經濟開放性的同時，也建議加強對先進半導體、人工智能等關鍵領域的出口及對外投資管制，防止敏感技術流向"引發軍事應用擔憂的目的地"。

倍耐力是F1賽事的輪胎供應商。中國國有企業中化集團是該輪胎製造商的最大股東。照片：哈桑·布拉蒂奇/祖瑪通訊社第二個案例發生在公司層面，揭示了某些風險：意大利政府出手限制中國國有企業中化集團在具有151年曆史的標誌性輪胎製造商倍耐力的影響力。中化集團作為倍耐力最大股東持有37%股份。新規禁止中化集團提名下任首席執行官，並限制戰略信息共享。作為一級方程式賽車獨家輪胎供應商，倍耐力生產的智能輪胎搭載傳感器可收集周邊環境數據。

意大利政府稱該技術具有國家戰略意義，若使用不當可能泄露安全信息。這一判斷或許正確。但由此引出的問題顯而易見：若輪胎公司都被視為需要特殊保護的國家戰略資產，那麼何種企業能不受此限制？

此次衝突值得關注，因意大利長期被視為歐洲對華最友好國家之一。該國2019年加入"一帶一路"倡議，是七國集團中唯一參與該計劃的國家。中化入股倍耐力正值中企全球併購熱潮時期。2021年與中化集團合併的國有化工集團，於2015年收購倍耐力股份。隨着各國對中資警惕性增強，2016年後中國對外併購規模急劇下降。

歐洲強調其正在“降低風險”而非與中國“脱鈎”，因為後者根本不切實際。中國是歐盟至關重要的貿易伙伴——去年中國是歐盟最大出口目的地和第三大進口來源國。中國為大眾汽車等德國車企提供了廣闊市場，而這些企業正是歐盟整體增長與創新的關鍵驅動力。

但隨着對中國影響力的擔憂持續升温，即便輪胎等通常不被視為敏感技術的非爭議性領域，也可能被捲入政治漩渦。這包括雙方關係更友好時期達成的交易，並將為企業爭取政府特殊待遇提供大量操作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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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歐洲國家尋求減少對華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