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生活成本在美國，蓬勃發展的代價是什麼？——《華爾街日報》

表面繁榮的經濟可能與許多美國人的實際感受相悖。圖片來源：彭博新聞社幾乎所有統計數據都顯示美國人比上一代更富裕。但對許多感覺美國夢漸行漸遠的人來説，這似乎並不正確。

兩位保守派思想家就這個問題產生了分歧：如今美國人的境況是否比上世紀80年代更好？

支持"美國夢消退論"的一方是中間偏右政策組織"美國指南針"的執行董事奧倫·卡斯。2020年他提出名為"繁榮生活成本指數"的衡量標準，其核心論點是：儘管經通脹調整後的工資確實高於過去，但中產階級美國夢的標誌——住房、大學教育、交通和醫療——已飆升至荒謬的水平。該指數在推特和媒體上瘋傳，它精闢地解釋了為何早在疫情前，人們就覺得所謂的經濟繁榮有些不對勁。

他的基本結論是：1985年時，單收入家庭只需25歲及以上男性週薪中位數（當時為443美元）工作39.7周，就能負擔中產階級生活的基本要素——食品、住房、醫療、交通和子女大學費用。到2022年，該週薪中位數雖達1219美元，但要獲得同等生活水平需工作62周。這一"繁榮成本"指標顯示，自1985年以來生活水平下降了36%。

卡斯表示：“經濟統計數據所反映的情況與我認為大量美國家庭的實際生活體驗之間存在脱節，這讓我不禁思考，‘這裏遺漏了什麼？’”

另一方的代表是美國企業研究所（保守派智庫）的斯科特·温希普。他本週與中阿肯色大學的傑里米·霍佩達爾聯合發表論文《修正與駁斥》“繁榮生活成本指數”。温希普指出，採用更精確的通脹衡量標準並考慮聯邦税率降低後，數據顯示現代人實際上比過去更易實現生活富足。

衡量"美國夢"實現程度的繁榮生活成本指數將食品支出納入評估範疇。圖片來源：Michael M. Santiago/Getty Images這並非傳統的左右派之爭。卡斯曾擔任2012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米特·羅姆尼的國內政策主任，温希普則是由共和黨推選的國會聯合經濟委員會執行主任（主席為猶他州共和黨參議員邁克·李）。兩人早期職業生涯均供職於另一保守派智庫曼哈頓研究所。

這場辯論也無關美國經濟短期走勢——這個問題還是留給美聯儲觀察家們吧。

其實質在於：經過一代人的時間跨度，我們的生活標準發生了怎樣的變化？相較於父母輩（嬰兒潮一代）在同齡時期的境遇，如今二三十歲的千禧世代是過得更好還是更糟？

温希普表示：“千禧一代的實際表現比他們自認為的要好。我認為人們往往懷舊情結，會戴着玫瑰色眼鏡看待過去。”

在成本核算方法上，温希普與卡斯存在諸多分歧。雙方觀點各有依據。

在教育支出方面，卡斯採用兩個孩子在州立大學16年教育儲蓄期間的學費、食宿費總額計算。温希普則指出大多數家庭實際支付的金額低於標價。根據他引用的美國大學理事會數據，計入助學金後，州立大學每個孩子年均費用為14,560美元，遠低於23,250美元的標價（且增幅較小）。

住房成本核算中，卡斯以北卡羅來納州羅利市三居室公寓租金作為美國中等城市代表。温希普認為這對房主參考性有限——房貸還款包含本金償還，且房產通常增值，最終淨支出會低得多。

醫療費用方面，卡斯採用大型企業員工家庭計劃年費22,463美元（凱撒家庭基金會數據）。温希普指出這包含企業承擔部分，雖然保險成本可能影響薪資水平，但該效應已體現在雙方採用的工資計量中。

二人在食品和交通支出上的分歧較小，但温希普的測算結果仍更低。

值得注意的是，1985年雙職工家庭並不普遍。基於單收入家庭的衡量標準會部分反映：當今的單一收入者面臨雙收入家庭的競爭壓力，這些家庭推高了中產階級生活標準的物價水平和預期。

温希普還指出，由於兒童税收抵免政策的擴大，如今像卡斯例子中的雙孩單收入家庭所繳税款將遠低於1985年。綜合各項因素，温希普認為即便單收入家庭的經濟狀況也比過去改善了4%至15%。

美國住房成本飆升，給中產階級的美國夢帶來更大壓力。圖片來源：David Paul Morris/彭博新聞社多數經濟學家傾向於支持温希普的觀點，認同維持中產階級生活水平所需實際開支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高昂。

但我想以個人視角作結。作為數據研究者，我本能地認同温希普的論證方式。但作為一個三歲孩子的父親，且即將迎來第二個孩子，卡斯的指數確實讓我感同身受。

有時我在深夜輾轉難眠，計算着兩個孩子未來大學教育的標價。我知道當前的合規抵押貸款利率很划算，償還的貸款本金也是一種儲蓄形式。但想到還要持續還貸26年，想到要餵養兩個小傢伙所需的大量食物——他們消耗水果的速度驚人。凌晨三點算賬時，你很難覺得自己過得富足。

聯繫作者喬什·祖姆布倫：[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生活成本在上升——或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