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對烏戰爭適得其反，國內瓦格納集團發動兵變——《華爾街日報》

俄羅斯商人出身的軍閥葉夫根尼·普里戈任週六發動的武裝叛亂，暴露出這場戰爭給該國造成的深刻裂痕——克里姆林宮原本希望這場戰爭能勝利地團結全國——並對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23年的統治構成了迄今為止最嚴重的生存威脅。

由普里戈任領導的瓦格納準軍事組織的武裝人員週六佔領了兩座俄羅斯城市，並向莫斯科推進，準備與該國軍事領導層對抗，此時白俄羅斯總統亞歷山大·盧卡申科在普里戈任和普京之間斡旋達成的一項協議避免了首都可能發生的血腥衝突。

這項協議和暫定的休戰避免了這樣一種可能性，即克里姆林宮對烏克蘭戰爭的處理——從有缺陷的規劃到最初災難性的日子，再到最近的失敗——可能引發內戰。

但在俄羅斯城市中看到武裝人員要求撤換莫斯科的軍事指揮部，這表明一場旨在實現烏克蘭政權更迭的戰爭，如何通過利用人們對該國政治和軍事領導層失敗的深刻憤怒，威脅到俄羅斯的政權。

本月，在烏克蘭頓涅茨克地區巴赫穆特鎮附近的前線，一名烏克蘭士兵向俄羅斯陣地開火。照片：Anatolii Stepanov/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普京最大的誤判在於，他基於對世界、對自身軍隊以及對烏克蘭完全失當的認知發動了戰爭，”芝加哥大學俄羅斯政治學家康斯坦丁·索寧教授表示，“而後他每天都在持續誤判——通過不停止這場戰爭。”

普里戈任的兵變令人擔憂會重演歷史上因對外軍事冒險失敗流血引發內亂甚至革命的先例——從1905年日俄戰爭、第一次世界大戰到蘇聯在阿富汗的泥潭。

根據協議，普里戈任將前往白俄羅斯，參與兵變的戰士將獲得特赦。

16個月前，普京對烏克蘭發動了這場準備不足的入侵——他原以為數日內就能取得勝利——如今已陷入同樣的歷史陷阱。

烏克蘭戰場上長期累積的損失與軍事挫敗所引發的社會矛盾，助推了普里戈任及其瓦格納僱傭兵團體的崛起，形成了普京2000年執政以來對其權力最大的威脅。

2022年2月24日俄軍越境進入烏克蘭時，瓦格納士兵正部署在非洲和敍利亞。直到俄軍未能攻佔基輔並在烏克蘭北部遭遇重創後，克里姆林宮才要求普里戈任參戰。

當去年秋季俄羅斯正規軍接連潰敗時，瓦格納卻取得了罕見的勝利——攻佔烏東城市巴赫穆特。這一戰績賦予普里戈任公開批評俄軍無能的話語權，過去數月他的抨擊日益尖鋭。

“普里戈任現在正揭露軍事失敗和入侵官方藉口的真相，”英國杜倫大學候任校長菲奧娜·希爾表示，她曾在特朗普政府主理俄羅斯事務。“他公開説出了許多人心中的想法。”

週六，一名瓦格納武裝人員站在俄羅斯南部與烏克蘭接壤的羅斯托夫市街頭坦克上。圖片來源：Stringer/EPA-EFE/Shutterstock這場最初僅由職業軍隊參與的戰爭，如今已波及整個俄羅斯社會。俄方不得不動員數十萬人增援搖搖欲墜的前線，引發大規模移民潮。烏克蘭對俄腹地的無人機襲擊已成常態，擊穿了普京精心營造的強勢形象。

儘管遭遇這些挫折，普京仍堅信時間站在俄羅斯一邊。其邏輯在於：支持烏克蘭的西方民主國家終將疲態盡顯，而通過日益嚴苛法律清除國內自由派反對勢力的政權將持久存續並最終獲勝。但瓦格納兵變事件清晰表明，俄羅斯的穩定性遠低於普京的預期。

“包括總統本人在內的部分俄羅斯精英認為持久戰對俄有利…這種想法是危險的幻覺，”莫斯科戰略與技術分析中心主任魯斯蘭·普霍夫指出，“戰爭延長將給俄羅斯聯邦帶來巨大的國內政治風險。”該機構為軍事事務智庫。

立陶宛外長加布裏埃柳斯·蘭茨貝爾吉斯表示，他的國家幾個世紀以來一直處於俄羅斯的勢力範圍內，深受莫斯科內部危機的波及。他在推特上寫道：“下一次混亂內爆只是時間問題。”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期間，一名烏克蘭士兵週五在頓涅茨克地區向俄軍陣地開火。圖片來源：Genya Savilov/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普京本人將俄羅斯當前的困境比作1917年，當時厭倦了一戰血腥殺戮的軍隊發動兵變，推翻了沙皇尼古拉二世——普京上週六稱這場革命竊取了俄羅斯帝國應得的勝利，導致芬蘭、波蘭和波羅的海國家等大片領土的喪失。

1905年，俄國沙皇的內政部長維亞切斯拉夫·馮·普列韋發動了一場被他稱為"小規模勝利戰爭"的對日作戰，旨在轉移國內矛盾——結果卻遭遇慘敗並引發革命。同樣，1979年入侵阿富汗後十年間的損失，也是導致1991年蘇聯解體的內部緊張局勢的關鍵原因。

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上週六警告稱，只要俄軍繼續作戰，俄羅斯國內的動盪就會加劇。他表示：“俄羅斯軍隊和僱傭兵在我國領土上停留的時間越長，他們給自己帶來的混亂、痛苦和問題就會越多。”

本月早些時候，一名烏克蘭軍人在該國頓涅茨克地區一個解放村莊中嚴重受損的文化中心前站立。照片：阿納託利·斯捷潘諾夫/法新社/蓋蒂圖片社致信雅羅斯拉夫·特羅菲莫夫，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托馬斯·格羅夫，郵箱：[email protected]